燕文墨是一个恩怨分明的人,她对待朋友和对待敌人,一向是两种态度。
这也就导致,当顾寒声说出那句不要杀魔尊之后,她的态度立马变了。
所以,顾寒声找不到燕文墨了,即便他能看到她的命星,即便他能推测出她的位置,他也找不到她,或者是发现不了她。
像是抛弃了他一般,燕文墨单向屏蔽了他的存在,不见他,不念他,也不看他不关注他,如此决绝,也不给他任何机会。
一次两次,顾寒声还会疑惑,次数多了,疑惑就变成了苦笑乃至是撕心裂肺。
她是懂怎么伤人的?至少,是懂得怎么伤害他?!这一变故,也让他懂了,自己之前说的那些话,的确是太自以为是了。
他以为他们的感情,厚重到她可以不杀魔尊,哪怕是折磨他,不让他死都可以,但他高估了她的爱,低估了她对亲情的在乎。
思及此,顾寒声苦笑,苦笑变成惨笑,惨笑变成痛哭,痛哭又转变为沉默。
他想,他懂了,他懂了燕文墨的态度,也懂了自己在她眼里到底算什么?!
他花费了那么大的代价,所渴求的人,所想见到的人,所爱的人,到底是轻而易举的放弃了他,就像是放弃了一个不需要的摆设般毫不犹豫。
所以,我就是该被抛弃的那个是吗?!一旦不需要了就抛弃是吗?!在你眼里,我不如你的亲族,更不如那个姓蒋的是吗?!
可是,我只是不想离开你而已,我只是不想离开你,我只是想陪着你,这有错吗?!有吗?!
我只恨…我只恨我为何要遇见你,要爱上你,要…要什么呢?!该怎么哀怨呢?!话是我说的,事儿是我做的,一切代价是我自愿付的,是我要见你,而非是你要见我。
你入轮回,你去转世,你轻而易举的抛却我们之间的回忆跟记忆,然后再次出现在我面前,说我对你来说,只是个陌生人。
陌生人?!呵,好一个陌生人,一句陌生人,就可以将一切一笔带过,一个陌生人,就可以将恩怨情仇全都放下,一个陌生人,就可以让你我之间就再无牵扯。
你只记得你的灭族之痛,你只记得颜家人待你的好,你只记得今生今世发生的一切,那么我呢?!
我就活该吗?!我就活该承受你死亡的痛苦,我就活该承受被人背叛的恨意,我就活该因为想要跟你报仇堕落为魔而被逍遥子封印千年,忍受烈火焚身之苦?!
我凭什么不能恨,凭什么不能怨,凭什么不能愤怒,又凭什么轻易放弃别人的伤害?!难道就因为你一句,你不在乎?!
你不在乎,我在乎可以吗?!行吗?!理解吗?!就非要如此吗?!非要逼我放下那些仇恨是吗?!
颜清霜,你为何要如此伤害我?!你还有良心吗?!你怎么能如此伤害我?!
燕文墨不想知道顾寒声想些什么?!也不想知道他是否怨恨自己?!更不想知道他到底是怎么想的?!
之所以如此,是因为他们之间的关系本就是一笔烂账,怎么算都无法理清,既如此,就当做没发生吧,就当没见过,就当没爱过,就当我不配,就当一切的过错都是我。
你好好的过自己的人生,去追求你所追求的道心,去做你想做的事儿,去满足你自己。
别再跟着我,我也不想被你跟着,更不想被你注视,更更不想成为你们之间爱情的代替品。
你的恨,你的怨,你的愤怒,你的种种负面情绪,总是要发泄的,如果非要恨,那就恨我吧。
毕竟,我才是导致你悲剧的始作俑者,我才是那个让你成为这种模样的罪人,我欠你的,我会还,但原谅魔尊,我没办法做到。
我该怎么原谅?!我该怎么告诉自己,我能轻易放过一个灭了我全族的人!我该怎么劝慰自己,放弃仇恨?!
我该怎么让自己心安理得的在几百条人命消失之后,还可以当做没发生一般,原谅始作俑者,苟活于世。我该怎么安抚自己,他对我的伤害,本就应该如此?!
就像是天平的两端,顾寒声和燕文墨各自拿着自己的筹码,遥遥相望,却不肯相聚。
他们一个执着于前世的恩怨不肯悔改,一个执着于今世的仇恨不愿放下,而结局似乎早已注定。
就像是有人冥冥之中下了一盘很大的棋,燕文墨也好,蒋文白也好,顾寒声也好,魔尊也好,都是棋子,都是可以利用和放弃的存在。
有人用恩怨将原本深爱的人背道而驰,用固执让他们死不悔改,用离间让他们各执一词,用错位让他们不复当初。
又或者,这本就是一场局,一场针对顾寒声的局,一个对燕文墨的诅咒,一个对两人曾相爱的惩罚。
他们都没有做错,错的时间,是地点,是错位的灵魂以及不肯放下的固执。
倘若燕文墨放弃灭门之仇,顾寒声会满心欢喜的接纳她,同她相依相伴,相守一生,可燕文墨不愿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