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此同时。
许玥在花厅中坐了一会儿,陆续有下人端上茶水点心,火炉子放在脚下,许是为了暖胃,桌上还有一盏青梅酒。
忽然,门口一阵嘈杂。
原本以为是秦王过来了,可稍后出来的却是一个跌跌撞撞的身影,戴着虎头帽,因为新年,浑身穿的红扑扑的。
脸上白嫩的小肉随着跑跳颤动,一看就是壮实的孩子。
许玥稍一想,便明白这是秦王府中的哪个主子了。
几岁了来着?
王府的门槛高,这位小主子短脚迈不过门,气的圆脸鼓起来,身后仆役纷纷哄了起来。
许玥好整以暇的看着,他会如何反应。
哭鼻子?
下一秒。
秦王三公子身子往前倾,直接扑在门槛上,有下人吓得要来扶,还带着口水的声音响起“不要,不。”
双手一扒拉,半个身子过去了,唯有肚子处有点为难,最终在他不懈努力下还是大功告成。
这一番动作下来,人是过来了,手上、身上都沾了灰,小孩儿一点也不在意,哒哒哒,目标明确的朝许玥跑过去。
离着一丈远,又停了下来。
目不转睛的看着许玥,引起了她的好奇之心,面上不露,起身行云流水的一礼,随后问道:
“皇孙为何这样看下官?”
“我以后也要长这样。”
牛头不对马嘴的回答后,他还煞有其事的点了点头,小脑袋瓜不知道在想什么。
还是伺候的下人解释清楚了,原来这位在花园子里玩,侍女下仆们闲谈时提到了许玥,估计用词比较华美,让他好奇起来。
所以一路跑了过来。
许玥捋清了逻辑,轻轻点头。
微蹲下身子,对一个不到两周岁的孩子毫不敷衍,认真的说:
“皇孙若想和下官长得相似,恐怕是不行了。”
“为什么?”
“因为下官出生江南,并不是皇亲国戚之属,与您的外祖家也无关系。”
许玥想了一下,前鸿胪寺卿长得好似也算眉目端正,秦王更是英姿勃发,所以观察了一下小皇孙。
嗯,脸蛋胖了点,但五官漂亮,日后应该是个美男子。
一问一答,时间消磨的很快。
等秦王到花厅的时候,第一眼就见到幼子不好好坐着,偏偏靠在许玥的腿旁,抬起头正说着什么。
见此,秦王加快脚步,把儿子一把捞了起来,歉意的对许玥道:
“幼子顽劣,打扰大人了。”
许玥已经站了起来,平淡而不失恭敬的道:
“殿下言重了,皇孙稚子之心,可爱可亲,怎么会打扰下官呢?”
秦王怀中的幼子也皱着眉头,反驳自己没有打扰人,谁知说话太快被口水呛着了,咳嗽不止,秦王缓缓给他拍背。
过一会儿,咳嗽止住了。
便将孩子交给下人带下去,许玥看着秦王吩咐下人,提醒黄孺人给孩子用些蜂蜜润喉,心中有些触动:
这位未来的上司有怜子之心的人。
秦王让人新换了茶水上来,两人就着冬日的雪展开了话题。
这几年的气候十分反常。
冬日大雪,各地时有大旱、洪水,许玥陪侍御前,对此知之甚深。
若不是国库接二连三得到了补充,加上李尚书的严格把关,国库早就空的可以跑老鼠了。
没办法,赈灾要钱吧。
受灾的地方,至少免收赋税一年,大部分是三年。
朝廷进的少、出的多。
若非海运还有抄家、赔款等等补益,天子头上的头发要多白一半。
想起原书之中,虽然描述不仔细,可男主李景淮有段高光剧情,就是他所在州府内有反贼起兵,被他拿下。
天下若是太平,谁会造反呢。
许玥心中一凛,望着又开始下起来的鹅毛大雪,算了算时间,恐怕,是小冰河期来了。
温度降低、灾难频发、饥荒连年,任何一个都足以摧毁一个王朝,偏偏合在了一起,她前所未有的意识到:
——若不从上之下的改革,大周,只能苟延残喘。
送完年礼出来。
许玥吸了一口刺骨的寒风,撑伞的功夫,白雪便落了满身,她意味不明的道:
“真冷啊。”
…………
年节的日子总是过的很快。
好似昨日才放假,今日又要早起参加大朝会了。
许玥第一日便当值宫中,经手的事情依旧没有一丝错漏,好像没有假期综合症一样,天子批完手上的折子,笑道:
“许卿也坐下歇一歇。”
“这些不是一日的功夫。”
君臣对坐,天子问了民生署的进度,许玥早有准备,将袖中的册子送了上去——上面记载了数十个名字。
都是她细心挑出来,有意转到民生署的官员内,或能干,或稳重,都有长处。
除此之外,便是一些“关系户”了。
“许卿有心了,你是民生署的主官,这些小事自己定夺就是。”
天子接过来看也不看,放在一旁,含笑对许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