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玥才到家没过一夜,清早消息已经在丹阳县传的沸沸扬扬了,且还有向周围府县发散的趋势。
天子重英豪,文章教尔曹,万般皆下品,惟有读书高!
此话真真不假。
江南虽汇聚了天下一半的豪商,但却文风极盛,最受人尊敬的是才子、文豪、名士。
连街边小儿都知道,科场功名的重要性。
丹阳县出了一名状元。
还是六元及第,前所未有之事。
这个消息第一个知晓的是新上任的县令,从朝中邸报上得知的。
这位县令已然过了六十,即将致仕的年纪了,来丹阳是来养老的。
什么事情都求一个无功无过,过得去就行了,所以他从未想过,自己任上会出现这么多的功绩。
这个大馅饼砸的县令晕头转向,颤抖着问陪了自己多年的师爷:
“真是状元?”
“千真万确。”
老师爷也一脸激动,状元虽然和他们没一文钱关系,可是其祖籍在丹阳,东主是丹阳县令。
嘿,这不就妥了。
一个文教之功是少不了的。
想到这里,老师爷颔下的山羊须一抖一抖的,迫不及待的恭喜县令:
“东主大喜啊,您这一次恐怕要高升了!”激动的声音直接破了嗓。
县令一个激灵,和做梦一样,站起身焦急的踱步,喜不自胜:
“高升,我要升官了,哈哈哈哈哈哈哈……”然后一阵止不住的大笑,为自己的运气。
正正好,真的是巧合的不行。
连许玥可能都没想到,她历经四个县令,文县令、曾县令、高县令,无一不是有才之人。
偏偏最后一个什么都没做的县令拣了最甜美的果子。
还是那一句话,时也,运也。
两人笑够了之后,开始讨论如何对待新科状元郎了,县令还是有几分智慧的,一锤定音:
“这位许状元我也有所听闻,少年得意的才子,十分年轻,家世也不错,恐怕寻常金银之类是打动不了的。”
“东主所言甚是。”
老师爷点头赞同,来一个地方做官,第一件事就是打听当地的大户人家,所谓强龙不压地头蛇嘛。
而许家,就是丹阳本土顶尖的家族,他们自然有些了解。
金银不行,老师爷提了一句美人?县令有些心动,随后又摇头拒绝。
皱纹不少的脸上露出智珠在握的表情:
“送美人是不成的,不说这位许状元早有玉郎的美名,寻常女子恐怕看不上,只说一点,他还未成婚吧!”
“依本官的经验,那些名门望族定然想和许状元结亲,这节骨眼上,美人岂不是添乱的很。”
这也不行,那也不行。
两人有些发愁,忽然,老师爷灵机一动,大喊一声:
“有了!”
不等东主询问,老师爷喜滋滋的说出了自己的想法:
“世人之所求,无非名利二字,利,状元郎不缺,可名我们却是可以给的。”
“速速详细说来。”
老师爷原想卖个关子,被这一催连忙开口:
“修县志是其一,建状元牌坊是其二,最后嘛,就是建一座孔庙!”
“建孔庙,对啊,我怎么没想到。”
县令左手握拳敲右手手心,好似一个复读机只会重复了。
孔庙是供奉天下文宗孔子所在,不是什么地方都能修建的,要“文教兴盛”,这个标准比较模糊。
但出了一个状元,怎么也能算得上“文教兴盛”了。
丹阳若是修了孔庙,一举两得。
——状元许玥乃至许家可凭此获得当地极长远的名声,得文人士子敬重,迈入书香世家之属。
可以对外称一句“丹阳许家”了。
而县令,也能再得一笔政绩。
得了这个天大的好主意,县令对师爷满口子的夸赞,第二日就召了除许家之外的丹阳大户和地主们。
密议了半日,才定下了各家出资的比例。
不比往常推脱来推脱去,这次他们撸起袖子争的面红耳赤,为的是自家能多出一点银子。
谁也不是傻的,这三件事,哪一个不是好处多多,能示好许状元!
等千呼万盼的许玥终于回来,他们松了一口气。
万事俱备,只欠东风,这股必不可少的东风回来了,事情才能更加名正言顺,再说了,讨好人当面讨好才更有意义啊。
…………
清早起来。
许玥望着床帐子上熟悉的百草葫芦纹发了一会儿呆,起身洗漱之后,照惯例习武打拳,又练了一篇字。
看的许家下人咂舌。
有人不解道:“少爷都中了状元了,怎么还起这么早,不应该好好歇一歇吗?”
唯有在许家还是地主时,就侍候的老人见怪不怪,骄傲道:
“若不是如此勤勉,岂能有六元及第的荣耀,从小到大,少爷一向如此,这才是骨子里的读书人。”
其他下人深以为然。
大家心里都有一杆秤,许家真正靠的不是五品虚官的老爷,也不是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