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不再喝酒,但气氛却更加放松了起来,漫无目的的说了一会儿话。
何顺便说起来一件事来:
“玥哥儿,你家中是不是有一位堂姐,定下了盐商孙家的子弟为亲?”
许玥点了点头,言简意赅:
“是有一位堂姐定了孙家,是发生了何事?”起初听到这个定亲消息的时候,她还惊讶了一会儿。
那个曾因府学之事,被判了死刑的盐商子弟不就是姓孙吗。
再一探听,才知,死的那个是嫡出少爷。
与许家二房结亲的是庶出的次子,两者的地位在孙家可谓云泥之别了。
但上梁不正下梁歪,孙家之人,许玥本能的不喜,恐怕会拖累许家。
奈何二房瞒着人下了定和聘书,这桩亲事已经是板上钉钉了。
她索性便放手不管,好言难劝该死的鬼。
且本就已经分家,便是二房倒了霉,也牵扯不了什么。
夏雨记忆没有那么好,只隐隐有个印象在,勉强记了起来,和许玥对视了一眼,得到她的点头。
心中微惊。
“你们也知道,我母亲就出身盐商,所以和这些人也有交际来往。”
“年节时候,我随母亲回了外祖家,一次宴会上,就听见那位孙二少爷谈起了你们家。”
何顺斟酌言语,十分谨慎:
“对你的堂姐颇为……不敬。”
其实是直接点评了容貌、身材,用词轻浮且旖旎,不像对未来正妻一般,反而如对歌姬舞女。
“还有呢。”许玥冷静道。
心中却明白原因,如今和二房结亲的大半是冲着她来的。
一旦知道二房和她没有太多情分,如何会甘心。
抛开解元侄子的光环,二房只能算乡下小地主,且二房三位小姐都是庶女。
齐大非偶,如何能博取夫家尊重?
“还说了你一些坏话。”
何顺一想起那些个污秽调笑的话就气,一气之下就复述了:
譬如,“我若是有许解元那样一张脸,也能这么受欢迎。”
“是啊,这些读书人都是这样,装的不食人间烟火的样子,怎么死赖在冯家不动?”
听的一旁的无关者夏雨都一股火直往上冒,这样的话,这样可笑的话怎么能和玥哥儿搭上一点边。
却见许玥正垂眸在逗弄小猫儿,轻笑出言道:
“有何可气?”
“天底下多少无能之辈,自身庸碌却心有不甘,只能在背后议论其他人,在嘴上把人拉到污泥里,就好似能衬的自己没那么烂了一样。”
她笑意微收,下了定论:
“你们信不信,这样的人,真到了我的面前来,又会换了一副面孔?”
夏、何两人若有所思的点头。
“你心中有数就好。”何顺如释重负,这件事压在他心头,知道事涉玥哥儿堂姐的未来婆家,自己不好去说。
但他又不是什么能瞒得住话的人,心中又着实愤怒。
不愿意玥哥儿被那种人骗了,所以今儿才会借着酒劲儿,把事情和盘托出。
小聚游乐的时间过得极快,眼见窗外天色暗了下来。
三人分别,各自打道回府。
……
二月中旬。
许玥拜别家中人,踏上了回杭州的路,今年冬日极冷,上游甚至结了冰,如今虽能通航,在船中起居却极冷。
舱室内,寻常就要摆放着七八个燃的正盛的炭盆。
观书去岸上采买的时候,除了一些必用品,买的最多的就是炭了。
这日晨间他从岸上回来还带来了一个消息:
“公子,朝廷张了榜单,要寻擅长水上讨生活的百姓,官府检验通过的,一个人至少能有一两半的月银。”
“可有说是为何要招这些人吗?”许玥正在练字,闻言笔下顿了一顿。
观书笑着回道:
“这确是写的不清楚,不过我听围观的百姓议论,好似是朝廷要建一个大船队,和外邦各国去做生意之类。”
开海之争,胜负已定!
许玥放下了笔,一时压抑不住内心的涌动,她第一次尝试对朝政进行猜测,就获得了好的反馈。
不得不说,她的信心多了不少。
抬头望向舱室小小的窗户,许玥好似看见了京城,风起云涌、刀光剑影的官场。
可惜。
她现在只能从一张招水手的榜单上,窥见一二,其他的什么也看不见。
叫人心中甚憾。
“今日午膳,多加一壶花雕酒吧”
许玥突然很想喝一点酒,于是吩咐了下去,观书自然没有异议,应了下来。
许是喝了一点酒,她难得睡了午觉。
……
这边,冯老爷子得到消息也只早了七日。
接到朝中故旧送来的信,他几乎是一个字一个字的看了过去,一封短短三百字的信足看了半个时辰。
此番争斗之烈远远超乎了所有人的想象,前番,陛下看似忍耐了反对者所做下的事情。
可如今一气翻了出来。
举雷霆之势,首辅晚节不保,丢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