干瘦的红衣大僧侣迈步走到大日如来塑像前,从一排长长的供桌中央,捧起了一座錾铜鎏金的宝匣,他掀开宝匣,取出内里一部厚厚的、不知是何种生灵皮革鞣制、裁剪、缝合形成的书册。
红衣大僧侣信手翻开书册。
惨白色、没有任何字迹留存的书页上,开始浮现一列列殷红的、像是被针刺破的指尖渗出的血珠一般的文字。
文字游曳蜿蜒,又刹那间变成了一根根细长的寄生虫般的文字了。
那些寄生虫般的文字真实涵义是——书上写得是——“太阳历二零三零年九月十五日,让所有厉诡都憎恨的人出现了……”
这几列文字刚刚浮现出来,惨白的纸张忽然生出一道道褶皱。
像是有一只无形的手在揉弄着那页纸张,并且将纸上的几列文字全部消除。
文字消除之后,又有许多与之前一模一样的文字涌现出来。
涌现出来的瞬间,又被无形之手抹除!
如此反复不知多少次——
终于,又有文字从纸上浮现。
只是这一次浮现出的文字,虽然与先前有九成相似,但其中还是有一部分内容,发生了永远的改变。
“太阳历二零三零年九月十四日,
让所有厉诡都憎恨的人出现了,
他不是厉诡,
却胜似厉诡,
他出生于六月十五日,
命格里带着烈日与凶神,
在二零三零年九月十四日那一天,他摆脱了命中注定的死劫,逃脱了天理的运转,来到了密藏域……
他的出现,让所有厉诡不知所措。
让‘诡母’不知所措;
让‘精莲诡’不知所措;
让‘大白伞盖佛母’不知所措;
……
让‘精莲化生大士’不知所措;
让‘大纪藏’不知所措!”
红衣大僧侣看着书册上浮现出的一列列血字,他沉默了一会儿,忽然低头咬破了右手食指指尖,右手食指随后抹过那诡异书页上的某一列文字。
——金色的血液抹去了‘让精莲化生大士不知所措’这一列文字,
那血红的、寄生虫般扭曲的文字被金色鲜血覆盖,渐渐隐于苍白纸面之下。
他的右手顿了顿,
又在书页最后写下六个字。
“最后,天海死了。”
这六个字刚刚写下,就苍白纸张就再度泛起道道褶皱,六个字又一次隐于纸面以下,丝毫痕迹都未留存!
红衣大僧侣看着手中的书页,默然不语。
门外响起不徐不疾地脚步声。
他在那阵脚步声里,将书册放回铜匣,铜匣归于原位——自身迈开步子,走向了侧方布幔遮挡下的一尊头戴锥帽、眼窝深陷的‘精莲化生大士’塑像。
在那尊塑像前,红衣大僧侣的身形瞬间消解为烟尘。
一身明黄丝绸僧衣的‘大雪山寺最高呼图克图’在两个红衣大僧侣陪伴下,推开了这间佛堂的门,坐在了方才那个干瘦红衣僧坐过的位置上,一手盘绕珠串,一手持木槌,在诵经声中敲击木鱼。
渐渐合拢的佛堂大门外,汉白玉的石阶下,暗蓝色的公路盘绕雪山。
公路上,各种车辆排成了长龙。
……
羁马州高铁站外。
数辆漆黑锃亮的越野车停在路边。
一众身着暗红僧袍的僧侣簇拥在一黑衫青年左右,朝路边那几辆越野车走去。
黑衫青年——苏午向云霓裳吩咐了一句:“给姬鸿、方元他们打个电话,问问他们那边情况如何了。”
云霓裳点头答应,开始拨打电话。
苏午转脸看向簇拥在自己周围的各法寺呼图克图,出声道:“本身并未容纳厉诡的各位,我实不建议你们继续跟着前往那幕嘉措极危险区。
你们不妨暂时在羁马州安顿下来。
等待‘那幕嘉措洪水事件’得到解决以后,再回转各自法寺。
各位觉得如何?”
他话音落地,围绕在他周围的诸多僧侣、警务工作人员反应不一,神色微妙。
离他最近的诸法寺呼图克图们,闻言暗暗皱眉,眼中多有警惕之色,不知是在忌惮着什么;
而以各位呼图克图为中心,簇拥着诸个法寺呼图克图的那些驭诡者僧侣们,大都低垂眉眼,眼观鼻,鼻观心,好似置身事外;
以王平安为首的警务工作人员头头脑脑们,也如驭诡者僧侣一般神色,大都老神在在,稍年轻些的警务工作人员,眼中隐有喜色。
热轧寺呼图克图‘热轧巴’看了看自己左右站着的热轧寺驭诡僧,那两个驭诡僧的头颅压得更低了些,令他难以看清对方脸上的表情。
然而这几个在他还只是佛子时,就陪伴在他左右的僧侣,当下此般反应,已经说明了某些问题。
热轧巴叹了口气,转脸看向苏午:“算了……你救了我一条性命,我应该报答。
就按照你所说的,我留在羁马州,等到事情平息以后回转热轧寺。
陪我过来的这几个驭诡僧,就交给你了。”
他说完这番话,又看向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