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店顶级套房灯光全开着。
在那璀璨夺目的奢华氛围里面,出现一群脸颊黝黑带斑,皱纹横生,衣着乌泱泱的男女老少。
他们全都站着,热情欢迎远道而来的沈心悦一家。
方爸爸面黄肌瘦,一副病态。
他弯着腰,向沈心悦和薄骁介绍自家亲戚。
“这是小喜的爷爷奶奶,这是小喜的伯伯、伯母、二舅、舅母、姑妈、姑父……”
“爷爷奶奶好!阿姨好!叔叔好!哥哥姐姐弟弟妹妹们好……”沈心悦一一回礼。
沈北渊跟方喜在门边打拉锯战。
沈心悦就是沈家代表了,主动担起和亲家拉家常的义务。
亲家介绍完,轮到沈心悦介绍自己家。
她轻轻挽住薄骁的手,“这位是我丈夫,薄骁。”
薄骁回礼,“大家辛苦了!”
“不辛苦不辛苦。”方家男女老少异口同声。
一张张风吹日晒的脸朝着薄骁。
薄骁很高,西装革履,面如玉,他站在水晶灯下,宛如玉树临风。
男女老少看着他,眼里都有了光。
沈心悦拉拉薄骁怀里的蔷蔷,“这是我女儿,名叫蔷蔷,她还不会喊人,亲人们见谅。”
蔷蔷小胖手一下盖在大张着的嘴巴上,扯出一手口水,biubiubiu ,送大家口水飞吻。
“哈哈哈哈!”
“蔷蔷真乖啊!”
“好可爱的小女娃。”
“蔷蔷是福宝宝,又白又胖,超漂亮……”
薄骁惊艳四座,但他气场强大,大家不敢多言,蔷蔷不一样,小奶娃可爱无敌,她没有攻击性,所有人乐哈哈,连牙掉光了的爷爷奶奶都发表了几句感言。
山里人朴实无华。
喜欢就是喜欢,畏惧就是畏惧,情绪不加一点掩饰。
两家人寒暄完。
方妈妈张罗礼物。
小客厅墙角摆着几个竹编框子,是方喜的表哥用面包车从山上拉下来,再用扁担挑进酒店电梯,运上楼,叔伯舅舅们合力抬进房间的。
方喜妈妈揭开盖竹筐的布。
女人们围过来帮忙,把东西搬出来。
方妈妈负责给沈心悦他们介绍。
“这是农家风干鸡,土生土长的粮食鸡子做的。”方喜妈妈捧起一只展示细节。
“这是野生蘑菇,长在深山老林,夏天采收晒干的,蘑菇干炖风干鸡营养丰富。”
风干鸡十大只。
野生蘑菇干无数袋。
“这是腊鱼,江里捞的野生鱼做的。”方喜妈妈一手举鱼,一手抓一袋翠绿藿香,“腊鱼烧藿香,香得很。”
腊鱼一堆,大大小小,全是包装好了的。
新鲜采摘的藿香三袋,绿油油的。
“这是腊猪脚,土猪腿做的。”
“这是小雪豆,自家山上种的,腊猪脚炖小雪豆,肉香,豆子糯,地道家乡味。”
于是腊猪脚五大只,小雪豆一大包。
“这是牛干巴……”
“这是羊腿……”
“这是风干兔肉……”
“这是自家山上的野生板栗、松子、榛子、野生山楂做的糖葫芦……”
吧啦吧啦。
方家女人们齐心协力。
方家男人们目不转睛看着女人们忙活,若发现哪里不到位,帮两句嘴。
方家用上接待贵宾的礼数,把家里值钱的,他们认为最好的东西都搬来了,掏空家底一般,男女老少小心翼翼,认真且诚恳。
送礼接近尾声,方爸爸站了起来。
他的病态脸发黑,枯枝似的手指指门边抱着孩子的沈北渊,“沈二哥,麻烦你过来一下。”
被点名,沈北渊抱着儿子走了过来。
“沈二哥,你辛苦了!”方爸爸给沈北渊一个草烟袋,“这是我身体好的时候自己烤的烟叶,给你留了点。”
方爸爸展示完自烤烟叶,又给沈北渊看水烟筒,崭新的竹子制品。
“你累了的时候,烧一根草烟,烟筒里装点水,去门槛边坐一坐,望望天,吸几口,解闷解忧。”
方喜的爷爷捧来两个土坛子。
方爸爸接在手上,给沈北渊介绍,“这是村里马老倌烤的高粱酒,纯高粱烤酒健康安全,我给你带了两坛子,晚上喝一杯,睡个好觉,烦恼啊什么的通通忘掉……”
轰。
方爸爸软瘫瘫的倒向一侧。
方家人七手八脚接住他。
爷爷接过酒坛子抱在怀里,望着沈北渊,咧了咧嘴,扯出一个笑容,没有牙,黝黑脸皮褶子堆积,像一张历经风雪摧残生命力衰退的老树皮。
满目苍凉。
“您辛苦了!”沈北渊鞠个躬。
他把两个儿子交给保姆。
“请把检查结果拿给我看看。”
方喜的表叔送上资料袋,很厚一大摞,单是CT片子就有十来张。
薄骁把蔷蔷给沈心悦。
上前来帮着看报告单。
薄家有三甲私立医院,薄骁见多识广,懂一点医学常识。
沈北渊和薄骁在这一刻成为了盟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