个,既不妨事,又能分散男人,有什么不好的呢?
歌舞毕,侍男捧上两支月季,枝叶上的刺已然除去,上坠着两块木牌,一个写了裴字,一个写了谢字。姬无拂挑高眉毛:“这是长史准备的?”
侍男低垂着头,眼观鼻鼻观心,绝不多看秦王脸色一眼:“回大王,是臣来路上碰见了宋王,她随手填了两个字。臣袖中还有备用的……”
姬无拂脑海中立时浮现了姬宴平做这事时脸上会出现的恶劣笑容,摆手道:“罢了,就这样送下去吧。”她本也就是这样打算的。
侍男弯腰一礼,碎步退下,捧着托盘上两支新鲜摘下的花,先到谢氏帘帐前,递送入内:“请小郎挑选。”
纱帐的长度很有分寸,刚好能挡住人手肘以上,不露出半分神情。坐席之间的距离也巧妙,能够让谢氏模模糊糊地听见秦王与江陵县公不加遮掩的对话。
谢氏犹豫了片刻,清瘦白皙的手伸出纱帘拿起带有谢字木牌的月季,既然他被家人盛装打扮送到秦王宅内,早就是没有选择余地的。清凌凌的声音流入侍男耳畔:“劳烦代我谢过秦王赏赐。”
“郎君客气。”侍男后退一步,再向远一些的裴氏送上月季。裴氏也安然收下,道谢两句。
侍男的任务光荣完成,满脸笑容地退出厅堂,转头就找管事回复:“大王已经定下孺人人选,可以向长史复命了。”
管事看他像是看傻子:“这是大王的私事,你还要再去向长史回禀?饭吃得太饱,睡不醒了?”
宵禁前半个时辰,姬无拂做主结束了今日的宴乐,屈尊降贵送了宾客几步,就在纷纷的“留步”中停下脚步。脚下一转,姬无拂回到内宅与隔壁宋王宅相连的拱门处。
当初王宅修建,姬无拂觉得自己和三姊天下第一好,宅院之间不但打通,连门都没多余安上一个,两方侍从来回全靠自觉。后来姬无拂让人在这儿多立了一座亭子,方便歇脚。
姬无拂再多走几步,果然看见姬宴平靠在软榻上,宽袖遮盖在脸上,不知是醒是睡。于是,姬无拂走进上前,轻轻掀开宽袖一角,正对上姬宴平含笑的双眼,姬无拂不自觉地也笑了:“阿姊这么忙,也来帮我选孺人了?”
姬宴平放下手,靠在软榻上不起,就这样回:“你的事,再忙我也是要来的。怎么?都不能令你满意?”
姬无拂摇头:“我只是觉得没必要,不大喜欢自己的宅院里平白多出些人来。”
“那就再修一座宅子,把人都丢的远远的就是了。不必为此烦恼。”姬宴平往榻内挪了挪,给姬无拂空出点位置坐。
姬无拂顺势躺下,摸了个引枕放在背后,心情逐渐放松下来。待在姬宴平身边就是有这样的魔力,即便不说话,也觉得心情平静愉快。心中快乐不够,姬无拂还将心绪与姬宴平说了。
姬宴平听了就笑:“是啊是啊,也只有四娘会怎么觉得。现在我走到哪儿,哪儿的人就噤若寒蝉。”
“那也不会是阿姊的错。”姬无拂在有些事情上是绝不会讲道理的,“户部的官吏也太无用了,竟让阿姊这般辛苦。”
“都是些琐碎的事,和州县的官员对账。”姬宴平乐意与人来回算计,手中事可以做,于她并不是坏事,反倒是好事。人活着就是这样,想要得到的多,往往需要做的更多。
姬宴平来见妹妹,显然不是为抱怨自己的事情,而是另有问题:“四娘,你回来之后,看着就不大高兴,是在外面遇到什么事了吗?”
“瞒不过阿姊的啊。”姬无拂挠挠头,斟酌良久回答,“我亲手杀了人,杀人只是一瞬间的事,我杀了十个、百个,当场已经麻木了心肠。可我总是忍不住去回想,想他们死前溅在我衣襟上滚烫的血,也想刀柄下不断流淌的血。我不后悔,却有些伤情,不是为死去的流民兵,是为我自己。”
“你总是想对势弱者伸手相助,即便手中做出了更正确的选择,心里还是放不下吧。”姬宴平侧首瞥她,“这是虚伪,且是面对自身的虚伪。”
姬无拂道:“阿姊,不要说得这么难听且直白,我会伤心的。”
姬宴平坐起身,抬手抚过妹妹眼睑、脸颊,猜想妹妹为此留下过的泪水,无声叹息:“世上最大力的人,面对成千上万的溺水者,伸手去救也要被连带下去溺死。四娘,不要回头,你要向前看。救是救不完的,语言也苍白无力,你要做离开弱水、离开湿岸跑向远方的人。她们看见了跟着你跑,才能获救。四娘,你已经做的很好了。”
这是来自最信任的人肯定啊,姬无拂感到安心。
姬宴平难得有空歇息,不多时就靠在姬无拂手边睡着了。姬无拂注意到后,也躺下来,偷偷比划了一下身高,心满意足地发现自己已经比三姊长得高了。三姊又比前面的阿姊们都要高一些,现在这一辈长得最高的就是她了。
天高云阔,有大雁成队结伴飞过,大雁的飞翔会为同伴减轻风的压力,人奋进时带起的风,也会吹干同伴脸上的泪水。
第267章
姬宴平睡醒之后, 当着姬无拂的面儿对谢大学士大力批判:“你就是上谢吏部的课上多了,学了些毫无用处的仁义道德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