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日子自然是外头没法说的好,这般过了两天,姬无拂嘴巴馋起来,想到了红薯,又把人叫来问:“就没带些种出来的果实回来么?”
果实当然是有的,是冼暄从海外小岛上的夷人手里换来的,大半被送去想办法种地了,留了一小篓子就等着秦王过问。
冼暄急着赶下一趟,留了书信给姬无拂,上头写了红薯的用处和种植方法:她亲眼见到当地红薯遍地,而且红薯生熟都能吃,多用红薯藤种植,果实生长在土下,大小相连,滋味偏甜,类似枣梨,是当地人极为紧要的口粮。
姬无拂瞅了一眼,大差不差的模样,但她上辈子就不爱吃生的,让宫人送到厨下煮熟。等红薯装在碟子里送回,不用宫人帮忙,姬无拂熟练地扒皮,看见热气腾腾的橙红色内里,吹吹气再狠狠啃一口,好险,差点没被香死。
有了红薯在手,红薯干、红薯饼、红薯面就不会远了,红薯还能熬糖!吃完两个拳头大小的红薯,姬无拂依依不舍地让人把剩下的红薯存放到地窖去。
红薯种植成本低廉,却能作为粮食果腹,产量也高。吃饱的人越来越多当然是好事,但这同时意味着人口将会再次增长。但姬无拂并不希望人口过多,无论什么过于充盈都会导致低贱,人也一样。不过现在就开始担忧有些为时过早,想起福州山岭多道路崎岖而田地少,女婴死得多,女子却结婚早,甚至三十就做大母的……
姬无拂与神雪姑叮嘱:“等红薯种出个大致模样了,就先往福州推广吧。”人养活、吃得饱了才能讲道理。
“喏。”神雪姑从袖中拿出小册记上一笔。
“唉……日子突然闲下来也有些难熬啊。”姬无拂搂着猫咪懒洋洋地靠在阳光底下晒太阳,这才是第三天,她已经感觉生活寂寞了。
垂珠捧着一摞请帖进来:“这些是近日送来的宴会请帖,请大王过目。”
姬无拂抬起眼皮瞅了一眼,对吃喝玩乐兴趣不是很大,玩无非是曲水流觞、走马斗鸡之类,吃喝大半都腻了口味,鱼脍之流她又嫌弃不健康,怕腹中生虫不吃。珍贵些的香料别人府上肯定不如自家王宅丰富,每一艘海船都承载着她的意志出海,带回来的东西过了皇帝的耳目,就是轮到她挑。秦王宅里的厨子都练出手艺了,外面的吃食姬无拂根本看不上。
再有的就是美人了,男人除了一张脸以外,实在没有别的用处。但是姬无拂记忆里男人身上能得的、没得治的病实在太多,虽然现在还没什么传出来的,她没打算生育也就没必要下口。
而且几个眼熟的宗亲选美男的方式,太简单粗暴了。下人将选来的少男洗干净查过病,就穿的三两块布料往屋子里一摆,由着人挑喜欢的部位欣赏,看上的带走。稍微风雅些的,姬无拂早年也在东宫见识过了,听了一耳朵就提不起兴致。
思来想去,姬无拂问起各家情况:“几个阿姊最近怎么样?祈阿姊产后恢复得如何?这两天都没看三姊回来,她是住在衙门里了么?”
平时姬无拂从外头回来,姬宴平总是要专门抽出时间来找她玩,即使不说话,姊妹俩就在屋子里坐着各自做各自的事,心中也是惬意的。但这次,姬宴平只在城外迎接她见了一面,后面几天姬无拂都没见姬宴平回王宅。
垂珠笑道:“嗣晋王生下王子长生后,我跟着长史去赠礼,瞧着气色很好,年初暂时接手了宗正寺的事宜。添了长孙,晋王也不再各地跑动了,经常在王宅宴乐,就为向人炫耀孙儿。至于宋王确实见得少了,大王去年在御前提出要改税法,宋王本就主理户部事宜,如今更是忙得三天两头见不到人。我偶尔外出,都能撞见曾孺人出入王宅,他那样不爱出门的人都出去了,可见宋王忙碌,有些宴饮都得叫曾孺人去支应了。”
秦王去年提出的改税法尚且在统计全国田地、人口,预计明年才能初步实施,吏部与户部的人手都被抽调出来,忙得脚不点地,衙门内整日整日都是算盘声响。田地也就罢了,总归田在地上,总有能看见的时候,可人是把不准的,流民算不算?野人算不算?行商走贩是按籍贯还是按所在地?
只要开始统计就有无数的问题冒出来,人口与税赋在很长一段时间都是紧密联系的,也关乎官员的政绩。而今改税,预备将人口、田地、赋税揉到一处去,里头的门道多得三天三夜也说不完。饶是姬宴平也累得够呛,户部衙署内气氛紧张到吓人。这半年里,姬宴平是一天也没闲过,皇帝看不过去,让她住到内宫同明殿免得每日掐着宫门上钥的时辰早出晚归。反倒是提出这件事的姬无拂落在最清闲的刑部衙门里,还有空翘着腿惦记着去哪里玩儿。
姬无拂当初抱着一腔意气,将心里话一股脑说了,实际上并没有考虑过具体实施过程的繁琐。听完垂珠的话,姬无拂心虚地移开目光,说:“忙点好啊,祈阿姊和长生康健我就放心了,算算年纪晋王也五十有三了,在家多修养修养也是好的。”
相伴十八载,垂珠对姬无拂的情绪把握实在精准,从善如流地转移话题,发出建议:“前年大王令人制水车与纺纱木工,月前已经有所得,大王要去看看么?”
“那就去看看吧。”姬无拂也不指望能一口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