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往别处安顿。”
绣虎便笑:“四娘既然不喜欢,为什么要勉强留下他们?即便是推拒了,宋大王也不会见怪的。”
姬宴平是多精明的人,阿四才不信她没看出来自己目前对男色没兴致。当日提出要送的时机,是在元宵宴会上,阿四刚听了闵玄璧不知所云的一番话,姬宴平是看出阿四懒得和闵玄璧撕破脸,帮着叫人死心来的。
不过,阿四也确实有事想问:“年龄到了就要操心,我们这儿多放个人没什么好推拒的。倒是我有个问题,你们知道闵玄璧对我怀春的事么?”
绣虎憨笑:“这事,我们做奴婢的也只是看着,哪里说得准。”
“这里就我们俩,你只管说吧,别遮遮掩掩的。”
“那我可直说了。”绣虎谨慎地关上窗门,轻声说,“四娘和闵小郎年纪都小,有些事情上云里雾里是常有的。未必是闵小郎真心,或许是身边人多说了几句,闵小郎当真了也未可知。毕竟闵小郎暂居在大公子从前住的承欢殿,西边的几处殿宇近二十年才收拾出来给皇嗣住,从前都是给后妃们居住的。承欢殿距离后宫贵人的住处最近,贵人久居深宫,身边的人不免多嘴多舌,见闵小郎风雨无阻地给四娘送花送礼的,久而久之就有些流言传出来。”
绣虎感慨道:“四娘身份尊贵,想要攀龙附凤的自然不少。闵小郎出身也不错,但比起四娘还是差了许多。这事肯定还有他身边人的鼓动。要我说呀,闵大将军忙于军事,难免忽略了家中小事,闵小郎身边那些个乳母侍从的,都不大安分的模样。当年就有闹出过事端来。”
阿四静静听完,笑道:“反正闵玄璧送来的东西你们别再搭理,他以后是东宫的人了。”绣虎应下,服侍阿四躺下休息。
她也记得闵玄璧身边的乳母是出过事的,但事情久远,具体的已经想不起来了。只记得闵世子大发雷霆,闵玄璧身边的侍从乳母全部都被闵世子换过一遍了,似乎闵玄璧如今脆弱的身板也和这事有点关系。
闵玄璧从小喝奶又喝药的,和从未生病的阿四几乎是两个极端,连哭声都是细细小小的,可怜极了。
想到这,阿四有点同情闵大将军,这样的一个男儿,除了留在鼎都做人质也别无他用了。
阿四恍然大悟。
是了,这大概就是闵玄璧最大的用处。放在鼎都里,做千里之外的将军母女放在皇宫的牵引绳。
闵玄璧当然是不需要太健康的身体的,甚至也不必有后代。闵家根本不缺人,三五不时的就有跳出来的闵家族人,闵大将军若是缺人,完全可以像皇帝一样从宗室找些得用的女人出来。
实际上,这些人实在有些多得碍眼了。
阿四此刻有点怀疑,当初闵世子更换闵玄璧乳母,是否有故意的成分在内。
闵玄鸣在阿四的印象里一直是很踏实且沉默的人,她和姬宴平站在一起时,旁人很难立刻发觉她的存在。
但是,这不对。
阿四依稀记得听哪个内官说起过,当年四个公子要选三个去和亲,皇帝召集孩子们问询,姬若木和姬赤华争执,最后是闵玄鸣做下的决定。
闵玄鸣说——“留下最漂亮的那个。”
这可不像是一个老实孩子会说出来的话。
那时候,还没有阿四的存在,姬宴平尚且是个垂髫小儿。
闵玄鸣其实要比姬宴平大四岁,并不能完全算是同龄人。所以姬宴平还无法参与的话题,闵玄鸣已经在场了。
阿四记忆中的闵玄鸣的沉默,或许只是成长了,或许是对妹妹——姬宴平的包容,并非本人是一个沉默寡言甚至有点木讷的人。
闵玄鸣从来都不是无能之人,她在北境军中风生水起,声名斐然。阿四不相信闵玄鸣会不知道闵玄璧身边人的问题,这可是连绣虎都有耳闻的事。
但是,她多次以看望幼弟为由回京,除了给闵玄璧身边添了更多的人手和请医师更换药方以外,并没有太多动作。
啊,阿四刚才还想自己的睡眠一向很好,现在好了,她真的有点睡不着觉了。
不期然的,阿四梦回孩提时期,尤熙熙从曲江池荷花中冒出的场景再次重现。不考虑荷花从中后来浮现的尸体,那场景其实很悦目。
梦醒时分,阿四含恨啃被角,十多年过去了,她仍旧与“大人们”隔了一层,后知后觉。
姬赤华带着吵着要见小阿姨的长庚久违地进入丹阳阁,见到的就是精神萎靡的阿四。姬赤华把长庚丢在长榻上,挑眉问候小妹:“四娘昨夜是熬夜了?眼底下都青了。”
阿四打了个哈欠:“梦见小时候的事情了。”
“嗯?”姬赤华笑道,“那该是美梦才对吧?”
阿四至今未结束的童年,就连姬赤华也想象不出能有什么阴霾。
时隔多年,阿四说起话也没了顾忌:“梦到三姊偷偷带我出门去曲江池坐船,回宫时,熙熙阿姊从荷花池里冒出来,送了一捧莲花莲蓬来。梦里在荷花丛中瞧见……人影了,怪吓人的。”
考虑到长庚还在,阿四说话收着劲儿。
姬赤华惊讶道:“原来你真的看见了啊,还记了这么多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