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一只乌龟。
“唉……”阿四在乌龟背上画大大的叉,身体向后倒下躺平。她能想到的,自有人都想过,往前数一点儿的隋朝就行矿政,铜矿全部为国有,徭役采矿,所有产出都能用在铸钱上。
可隋朝只有二十五座铜矿,寻常人在铜矿上得不到好处,百姓还得自费往矿山采矿。
没有草料喂进马儿嘴里,马儿也跑不动。隋朝的铜矿就远不如大周数量多,且产出大。
阿四的最终目的是上采矿的人都能过上正常的生活,繁重的劳动可以让她们衣食无忧,而不是彻底变成义务劳动。
万事万物都有个好坏两面,一旦全盘收归从根本上伤了原矿主的利益,今后想要挽回,怕是也无人敢信了。
阿四的满腹心事没有半分沾染给太上皇,太上皇见阿四眉毛纠到一处去的难看脸色就乐呵,阿四苦恼几日,太上皇就乐呵几日。作为好阿婆,太上皇特地让内官多调两匹马来,给阿四套车用。
阿四想不出合适的办法,良心又不能完全放下,于是一有空就往矿山处跑。
一回两回也就罢了,次数一多,矿山的管事也发觉不对劲。
赵家是个人口繁茂的大家族,旁支无数,距离鼎都不远的龙尾县自然也有人在。因铜矿暴利,守在这儿的一支在族中颇有地位。
这份地位,具体体现在,那老翁远远望见阿四当场就认出这太极宫的小螃蟹了。
深秋天气渐冷,阿四穿的不少,又坐在车内,掀开一边车帘观赏风景。龙尾县的风光是很美的,路上行人如织,城内不许奔马,因此养得起马的富户也都施施而行。
阿四自认与旁的富家小娘子无二,只是比较好奇车窗外的景色而已,怎么会就把一老头吓得从马背上滚下来,一路滚到自己车前,非要见礼问候。
她只想安静地度假,再努力想想有没有贪图赵家产业的好办法,根本不想和赵家的老头寒暄。
阿四很不快,面无表情地端坐着受了赵老头的礼。听到对方诚惶诚恐地问起太上皇是不是也在车内时,阿四终于知道这老头多半是太上皇朝的官员,这么紧张是在表达对旧主的敬仰和怀念。
阿四更不愉快了:“太上皇尚在行宫,我是独自出来散散心的。没事就退下吧,别在路上堵着道。”大街中央通车马,百姓是不敢走的,只在左右两侧走动。龙尾县的街道不如鼎都宽敞,阿四的车与护卫和赵家老头的撞在一处,这路是走不了人了。
听了这话,赵家老头的神情顿时庄重许多,客气地问候:“贵主要往何处去?我家孙儿在龙尾县长大,正适合作陪。”
“退下吧,我自有去处,用不着人向我尽地主之谊。”阿四说完,垂珠赶忙放下车帘,驱车的力士呵斥挡道的赵家随从。
赵家老头以及侍从避让,由阿四一队先行。
垂珠叮嘱车外跟随的侍卫留心赵家人,而后问阿四:“四娘今日照旧去矿山么?”
“去吧。”阿四糟心道,“既然撞上面了,他迟早要知道我的动向,这几日的行程是瞒不住人的。”
太上皇和阿四一起出游的事,都不必费心思去打听,人尽皆知的。说不准史书上还得记一笔,某年日月,太上皇携孙无拂出游行宫。
这回,阿四不再避开人,正大光明地进矿山附近的村庄,再访上回的老人。
老人一如既往地招待了阿四,端出孙儿孝敬的胡饼与阿四分享:“来来,尝尝我家五娘做的饼。”老人的孙儿比阿四大一岁,穿着陈旧却干净的衣裳,站起来比阿四矮了半个头。
阿四让侍卫搬进来一箱丝绸,笑道:“真是巧了,我也给你们带了礼物。”
一匹绸缎足以买下这间破旧的屋舍和里面的人,对寻常人家来说,是只有养蚕纺丝的人才会见过的名贵布料。
老人按住了孙儿的手,推脱道:“贵人该知道我的身份,这些东西给了我,又有什么用呢?”
阿四笑吟吟地拿起一匹丝绢放在矮桌上:“不用担心,我拿出来,就是想让你们过上正常的日子。我今天离开后,应该很快就会有人来向你们买走这些东西,你只管交出去,料想那些人不会亏待你。说不定,很快你们就会重新成为良民了。”
老人犹豫片刻,最终还是捏着孙儿的手接过这天降横财。
这一户人家得了自由,很快就会有新人来弥补。大周每日都有庶民沦落为流民,不在户籍的流民难以计数,想要找到合适的采矿人再简单不过。
永远都有活不下去的人。
阿四确实没能想到更好的办法,但她今天大张旗鼓地来过这里,赵家人也知道她来过。这座矿山里的人生活都会比从前要好,至少短期内会变好。
矿山的管事听到消息,赶着牛车到村,阿四早已经离开了。没多久,先前和阿四在城中碰面的赵老头屈尊降贵亲自和奴隶们说话,问清楚来龙去脉后铁青着脸给老人一家消去贱籍、置办宅院土地,放出去做回平民。
阿四剩下的日子没有再去矿山找事,专心观察了农户的棉花收成和售卖的情况,一心想在龙尾县也建一座布庄。阿四招来行宫的内官问清龙尾县附近田地的所属,而后亮明身份看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