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闲,修修史书、校正图籍,也好让大学士找点事做。”
阿四小脑袋登时抬起,腿不酸、手不累,摸来蜜饯吃了,含糊地说:“可不是么,谢师傅就是太清闲了,正事半点没有,整日盯着我,害得我学了翻墙的手艺还没顺当地使过。”
柳娘不懂阿四对翻墙逃学的执念,劝说:“墙高危险,四娘从门走就是了。”
阿四没法和柳娘说清楚这是上辈子乖乖上学的执念,于是顾左右而言他:“也不知道三姊什么时候带我出去玩,要不我还是早点写完习作,万一阿姊等会就来带我走,出去玩还不写习作,容易挨训啊。”
柳娘再让宫人端来茶水给阿四配着蜜饯吃,微苦的茶和酸甜的蜜饯最搭配了。她没有被阿四转移话题,而是说:“罢了,下回我让宫人在弘文馆外头守着接应你,别独自爬墙。”
柳娘同仇敌忾地说完一通,阿四心底的不满发散出去,也不再抗拒写文章,端坐在桌案前将描红先完成了。柳娘坐在一旁陪着,时不时夸赞:阿四的字总是下笔过重,过犹不及才写得不好,等时间长了自然就会有风骨了。顺带拉踩小郎,说他们俩是写得端正,手却轻飘,以后指定不如阿四铁画银钩。
垂珠绣虎也跟着捧场,说阿四每隔半个时辰就要松笔歇一歇,这是以逸待劳、养精蓄锐,夸她的字日有进益,迟早是书圣第二。
如此一来,阿四又信心十足地过了九日,期间还听说齐王阿姨往宋王府和姬宴平上演全武行,母子俩硬是拆了半间屋子,动静闹得坊外的路人都听了直发憷。
传到宫里时,已成了宋王挨揍负伤,修书一封请太子告假。
皇帝听闻,连夜传召太医署的医师赶往宋王府探望,并将日益暴躁的妹妹请进宫来说和:“三娘不过是个孩子,二妹你这样打下去可不成,哪有这样教孩子的?”
她家就这么几个苗苗,打出好歹来多叫人心疼啊。
姬宴平小时候,齐王宅里寻常见的就是母子追逐大戏,而今长大了,姬宴平深知小棒不受大棒必走的道理,齐王根本没能拿住十七岁的孩子,反而弄得自己一肚子气,连名声都不好了。
现在又受皇帝阿姊的一顿劝,齐王只能一脸出尘地说:“本就是为了这个逆子才留在红尘中,而今三娘长大了,择日不如撞日,明日我就归隐山林吧。”
皇帝无法,好一顿劝说,勉强打消妹妹出家的念头。转头皇帝又心疼姬宴平,许了姬宴平半月的假,修养身心。
直到下一旬的休沐,姬宴平午后踩点进宫拜见皇帝,留在甘露殿用了一顿晚膳,之后马不停蹄地赶到丹阳阁,张口就要带阿四出门玩耍。
姬宴平手里拿着白羽扇,锦衣华服、水玉腰带,丝毫没有入夜就寝的意思,拉着阿四就要出门游宴:“前些日子不是答应你了吗?趁着圣上近日心软,今儿带你出去见识。”
那神采飞扬的架势,绝不是被亲娘揍了的模样,这段时日不晓得过得多欢畅。
阿四仅剩的几分乖巧天真就此夭折在姬宴平的欢蹦乱跳中,她蠢蠢欲动,半只脚迈出去了,嘴上问:“再过会儿宫门就上钥了,我能出宫去吗?”
姬宴平笑道:“这有什么不行的?宫门起落不过是一句话的事,今夜不出去,却是三年五载都寻不到时机了。”
宫里一队禁军被临时调出来,换了常服,马车一概在宫门外备好。被选中的禁军也乐呵,跟着马车一出宫凑到姬宴平身边说说笑笑。宫中禁卫多出自官宦,早些年改制后,禁军中不乏女兵,能被姬宴平挑中的,本就是与姬宴平聊得上来的。
她们见阿四也坐在车内,彼此间笑容不止,明里暗里地说宋王真是好阿姊。
阿四听得莫名其妙,终于想起来自己没问今日的目的地何处,“我们去哪儿?”
姬宴平手摇白羽扇,说:“去崇化坊,那儿新进了昆仑奴,带你去瞧个新鲜。”
禁卫们笑道:“是啊,现在的小娘子在外面,身后不跟个昆仑奴都没面子,昆仑奴可谓是最时兴的玩意了。”
昆仑奴?怪耳熟的。
阿四翻来覆去念叨两遍,突然想起来:“那不就是黑色的人吗?”
“是呀是呀,四娘子知道的不少。”禁军们笑语。
崇化坊是胡人聚集最多的坊之一,里头开了两三家新鲜的宅院,里面多是鼎都的纨绔子造访。从前平康坊叫晋王整治得一干二净,奈何人心贪婪,治标不治本,这大道不成,自有小道。
但凡是貌美的小童,家人带出门都恨不得多生出一双眼睛盯着,官府抓住略买良人的一律绞刑。即便是这样千防万防,也抵不住重利熏心。只因收受貌美小童的地界长盛不衰,达官显贵纷至沓来。
马车驶入崇化坊内停下,数顶帷帽被递送来,姬宴平戴上后,不忘给阿四也遮一遮脸。姬宴平今日要带阿四见识的就是这样的地界,自然要掩耳盗铃一番,至少不能让人迎面撞见。
阿四不习惯地扯了扯青纱,觉得这种遮挡毫无意义,“我比阿姊矮这么多,岂不是轻易就叫人认出来吗?”满鼎都去寻,有几户人家能让自家半大的孩子往这种地方去的,耳聪目明些的一打听就知道两人今夜出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