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里面好热闹,我晚一些再进去吧。”
宫人就笑:“不会打搅圣上与诸位押衙的,四娘不必担心。”
阿四这才跨步进门,在争论的官员们之间穿过,有的人向阿四微笑致意,有的人全神贯注。她好似头一回真正认识到能够堂堂正正进入甘露殿这件事对女人们来说有多么重要。
而眼前这群挥斥方遒的人,拼尽全力才拥有一席之地,而后又是多少夙兴夜寐的日子,才换来如今的盛况。
这间宽阔的殿宇里看似轻易地容纳了她们,但又是那样的拥挤,无数人在门外求之不得。
阿四开始深思自己的将来,她天然拥有优势,她的一句话、短暂的会面,就足以让孙辛走上朝堂。
难道她真的甘心就此做一个吃喝玩乐的闲王吗?
阿四缓慢地走近皇帝,靠在长案上,伸手抚摸堆叠成小山的奏疏。即使阿四识字之后,皇帝也未曾隐瞒过任何有关朝政的事,桌案上的书册任由阿四翻阅,皇帝的坐床也随意女儿蹦跶。
她不知道自己需要多久才能长成一个像阿娘那样顶天立地的人,或许她这辈子都会保留自己心中对权力的敬畏,也可能永远戴不上代表九五之尊的冠冕。
但她今时今日,寻摸到一点更重要的东西。
阿四想看到这片地界充满女人,想要甘露殿最阴暗的角落也被太阳照到,大周最偏僻的村落里的女人也能像孙辛一样正大光明地走出来,走到这座威严的宫殿里。
或许这才是她来到这片土地的一样,见证女人一旦挥断枷锁会带来何等强大的力量。
阿四心潮澎湃地规划心目中的蓝图,全然不知在外人看来,四公主满脸严肃,双眼放空坐在皇帝手边,仿佛正思考一些极为重大的事情。
官员的议论声渐渐停止,依次退下,不少人离开前都笑看阿四。太子特地留下,走到阿四身边问:“阿四今天是怎么了?在想什么?半日里一句话也不说,可真不像她了。”
阿四美滋滋地想,长姊果然一直关注她啦。
她苦恼的事可多了,立刻说:“她们都说明日三姊过了生辰,就要住到宫外的府邸,以后我在宫里就见不着人了。我正想着怎么说服阿娘,让我可以自由出入呢。”
说着,阿四一瞥一瞥地看皇帝,试图明示阿娘网开一面。
皇帝只当没听到,含笑看女儿们对话。
太子也不能擅自做这个决定,既然阿四出宫不行,那就反着来,她笑道:“那我就上书母亲,叫三娘晚一些开府,再住在宫里陪阿四半年好不好?”
这……好像也不是不行。
阿四几经犹豫:“三姊会愿意吗?”
姬宴平在宫里就是四处找乐子的性子,连亲娘处都时常要去找些事情挨打,是个连宫墙都关不住的淘气大孩子。阿四实在是很难想象姬宴平知道自己因为妹妹的一句话导致自己要再蹲半年宫殿这件事的表情。
一个不好,就是要影响手足感情的大事。
太子笑得沉稳:“三娘……当然是不乐意的。”
阿四怨念满满:“那还是算了吧,阿四忍一忍就好了,不要叫三姊受委屈了。”
可怜的话说到这份上,就是一国太子也得服输,当场向宫人要了一份纸笔,写成一段简短的奏疏塞进阿四的手里。
太子指着皇帝的桌案向阿四示意:“阿四快放上去,好叫母亲第一个看见。”
阿四一一照做,然后翻身抱住皇帝的手臂耍赖皮:“阿娘快给我第一个批了。”
皇帝哑然失笑,朱笔在纸上写下一个“允”字,“再过一个月过了生日,就算你到七岁,不算你坏了规矩。”
阿四闻言兴奋道:“好!”
这一页属于阿四人生中的第一份奏疏也由她自己带了回去,她拿着东西跑到姬宴平面前自夸:“三姊,我都是为了你呀。”
阿四深得柳娘赠礼精髓,顺带将这份特殊的奏疏送给姬宴平作为生辰贺礼。
姬宴平抽出揉皱的纸张,摊开一看,当即明白了前因后果,跳起来揉搓阿四的脸颊:“是不是舍不得我呀?”
阿四也不反抗,黏糊地说:“是呀是呀,阿姊要记得经常来找我玩。”
姬宴平看透妹妹的小心思:“是要记得带着你一起出去玩吧。”
阿四嘿嘿笑:“跟着三姊才有好玩的。”
隔日,麟德殿中姬宴平神采飞扬地接下封王的旨意。
最近正是皇帝忙碌的时候,只露面对长大成人的女儿说了两句勉励的话就带着高官们离场,将主场留给姬宴平自由发挥。
姬宴平和修道的齐王不同,她热衷于世上最热闹的东西,歌舞是少不了的,各有风采的少年来客更是坐得满堂都是。姬宴平仗着自己终于可以放开了饮酒,和闵玄鸣等几个好友推杯换盏、好不快意。
她也没忘记年幼的妹妹,拉了一群小娘子和阿四一起玩游戏。
阿四是头一次同时看见这么多的同龄人,她怀疑姬宴平是不是将鼎都里叫得出名号的人家都请了个遍。
她不禁问坐在手边的孟长鹤:“这宴上的来客,都是三姊定的?”
孟长鹤放眼望去,将殿宇中两三百人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