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四在心底发出疑问:端王妃要是真的爱她的女儿,为什么好像从未试图改善临月的境地。
啊……也许愚蠢的临月只是不看题,直接照抄了她母亲受制于生活做出的答案。
再看玉照,她已经再次生龙活虎地投身于宗正寺的相关事宜中去了,今儿根本没碰上她的人,倒是看见不少她新选的面首。这些面首应该都是太医署派人来调理过的,一个两个都是面色清透、不惹红尘的白莲花样。
人和人之间生来的差距,很可能比人和狗之间都大,不同的孩子面对同样的环境也极可能做出截然不同的选择。
虽然满脑子爱一个和同时玩很多个看起来都不是说出去好听的爱好,但懂得给自己谋利的孩子放出去就是要比天真的傻孩子放出要让人放心。
日理万机的皇帝带女儿串完亲戚家的门,不到一个时辰又坐车回宫了。
皇帝出行免不了要清道,浩浩荡荡的仪仗和禁军留在坊间实在是有些碍事,还是早些回去好。
第二日,回鹘使节终于迈出回国的步伐,楚王姬赤华和姬难相送回鹘王女十里。
两国皇族可歌可泣的爱情故事暂时告一段落,有关质子的宿卫制度如火如荼地推进。
大周在边境外族小国推行羁糜府州,遴选其中的首领继承人进京不再称为质子,而是作为宿卫。不但改变了“质子”的名义,连实质也照顾到了,甚至对宿卫列出了明确的学习要求:明习汉法,语兼中夏,知经国之要,察安危于古今。
质子们从母国抵达鼎都后由鸿泸寺评定品级,朝廷授予散官、赏赐,每月发放俸禄。之后会被送入太学接受教育,再送入宫廷学习礼仪。都过关了才能充任宿卫参与捍卫皇室、皇宫及鼎都的工作。
因为宿卫最近是姬赤华在打理,阿四坐在一旁认真地听了一耳朵,得出的结论就是:“爱哭的小郎以后不会和我一起就读弘文馆喽?”
这还挺好的,她不太喜欢黏糊糊的质子。
姬赤华手里拿着一长溜的名册勾勾画画,一心二用地回答:“不只是阿史那小郎,你的其他伴读也是一样的,除非长辈够格,不然她们也不会进弘文馆学习。”
这话就不是阿四想要听见的了,她皱眉道:“谁家不够格呢?”
“目前来看的话,姚蕤和阿史那小郎不行吧。”
“嗯?”阿四问,“姚蕤的祖母是淑太公主呀。”
姬赤华循循善诱:“姚蕤姓什么?”
阿四道:“姚。”
“淑太主姓什么?”
“姬。”
姬赤华笑道:“所以姚蕤不算我们姬家人,她姓姚呀。她的母亲是户部侍郎,或许等现今的户部尚书致仕了,她就可以和你作伴了哟。”
阿四向后仰面倒下,手脚贴着竹席滑动,“就没有什么办法了嘛?”
姬赤华故作沉吟:“也不是没有……”
“什么?”阿四亮晶晶的眼睛立刻转过来。
这种被孩童满心满眼注视的感觉总是会让姬赤华笑出来:“户部尚书是年近八十的宗室亲长,她要不了两年就要退位让贤了,想来你的伴读还是能赶得及和你一起就读弘文馆的。”
“哼!”阿四翻身爬到姬赤华身上摇晃,“阿姊又捉弄我!”
姬赤华也不反抗,“哈哈哈哈哈,因为看见阿四总是很可乐呀。”
由于二姊玩笑,阿四专门抽出时间去翰林院询问伴读们这件事,得到肯定的答复才放下心来。
皇帝自己是不过生日的,但很喜欢给阿四过。今年,皇帝在麟德殿前举办了百戏表演。
百戏包含杂技、魔术、马戏等在内,有相当丰富的内容。蹬技、手技、口技、顶技、踩技、走索、爬杆、车技、踩球、驯兽……共有三百人专门表演。
阿四后世都未见过的,今时今日一次性看了个够。
有一天竺人的表演最惊险,在锋利的刀锋之间倒立舞蹈,头稍微低下,似乎就能触碰到下方的刀刃,翻身、变幻舞姿时,无数次肌肤与利刃相贴,伴奏的人站在他腰腹上也不能撼动舞者的身躯,直到一舞终,舞者毫发无损。
三百人的表演不可能一个接一个开始,各种精彩的演绎总是在同一时间流过。
阿四兴奋地快要飞起来了,在不同的表演场地不停穿梭,恨不得分出两个分身来代替她去仔细观赏。
就在这边喧嚣热闹歌舞不尽时,南边一处殿宇燃起熊熊火焰来。
“立政殿失火了!救火啊!”尖叫和奔跑的宫人逐渐盖过了麟德殿外的精彩百戏,一路跟着阿四到处跑的柳娘反应最快,她抗起阿四就往麟德殿内最高处、最清静的阁楼奔走。
阿四懵然间,周围的环境已然换了又换,站在高阁上俯瞰大半个内宫。
得力于自带的视力,清晰地看见火舌从立政殿室内舔舐而出,蔓延至整座宫殿。周围一圈圈的宫人都在不停地运送水灭火,但和火势蔓延的速度比起来也只是杯水车薪,勉强制止火焰不至于向其他宫殿进发。
柳娘冷静的声音是此刻最好的安慰剂:“立政殿啊,曾是千古贤后的住处,毁于再无皇后的今日,也是有趣。”
阿四干巴巴地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