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说实在是称不上需要惊讶的事情。
宣仪长公主从鬓发取下一只蝴蝶钗引阿四去追,“从前也就罢了,现在有了阿四,阿兄还能置身事外吗?养女哪有亲女亲近?阿兄真不为阿四争一争?”
精致的金蝶在枝头颤动,阿四意思意思伸伸手,扮演一个合格的背景板,借着动作掩盖了自己的表情。
她一点都不想当皇帝。看姬羲元就知道了,这是一份几乎全年无休的工作。她不认为自己稍微有点记忆就真的能和古人掰腕子。
“阿四只是小小稚童,等她长大成人、独当一面,至少还要十五载,人生有几个十五载?就像你说的,养女不如亲女,宴平是你亲女,不比阿四这个姪女更好吗?”谢有容拿走宣仪长公主手里的金钗,握住尖锐的一头,放在阿四的膝头由她去扯着玩。
难道把阿四推到高处就是对她好?
洋洋洒洒三千卷史书,统共有几个平安继位的太子?
宣仪长公主今日穿的繁复,瞧着便不如往日亲和,但她和谢有容相处很随意,说话也直白:“那我也看不明白皇姊的做法,若木宽和有余、进取不足,她身后甚至没有血脉亲族的助益。她的母亲、大母……不如立赤华。”
她在尚书省主理礼部的事务,能说出的消息,必定是皇帝已经透露风声了。
立长女做太子,不出阿四所料呀。按照阿四浅薄的知识,立长女是很正常的。
说起来,那尤二郎就是皇帝给大公主也就是太子准备的人选了?阿四的思维不由自主发散一会儿,连孟乳母都知道尤二郎会和大公主有一腿,是青梅竹马?还是皇帝的意思?
阿四不知道的是姬若木的母系亲长基本上全是双胎难产而亡。这时候的人生多胎,好比与阎王掰手腕。在宣仪长公主看来,选一个极可能因为生育早逝的太子是危险的。
而没有亲族、后代的继承人,危如累卵。
谢有容似笑非笑:“宣仪,你我都知道的消息,陛下会不知吗?何必庸人自扰?”
他勘破了宣仪长公主真正的意图,宣仪是在心软啊,将一个不那么合适的孩子放到危险的境地,会令亲长担忧。即使姬若木二十岁了,在她心软的姨母看来,也还是个无辜的孩子。
宣仪长公主今日着朝服,必定是去找皇帝求过了。她是真心实意地认为,四个孩子中若木是最不合适的。
在长久的沉默中,阿四一不小心凹断了金蝶和钗子间细微的连接,心虚地把蝴蝶塞进谢有容的衣袖底下,拿了鲁班锁玩儿,假装什么都没发生。
稚嫩的动作引来长辈们的笑声,气氛松快下来。
“其实宣仪你心里都明白的,所以你只能来到我这儿发牢骚,还来试探我的心思。”谢有容消瘦纤长的手轻而缓地抚摸阿四细软的短发,怜爱道,“我们只能疼爱她们这么久,很快孩子们就会走出大人的手心,跑到你想不到的地方去。”
阿四不喜欢被摸头,扭头往旁边坐了。
“我也希望阿兄你能十年如一日地清醒着,记得你今天说过的话。”宣仪长公主轻轻叹息。
她担心姬若木会因太子之位带来的刀光剑影而死,大可以直接去和姬若木说,去朝会摆明车马地反对,但她没有。因为她们都清楚,姬若木不会放弃获得滔天权势的机会,宣仪长公主私自为她好,是会被仇视的。
而阿四的心神落在了两人的称呼上,经过十一个月的她,已非吴下阿蒙。阿四慢一拍意识到,在大周,“阿兄”没有姊夫的意思,那为什么宣仪长公主要叫谢有容阿兄?
俩人还长得这么相似,他们不会是真兄妹吧!
长公主又是皇帝的妹妹,难道谢有容和皇帝也是兄妹吗?
她不会是近亲通婚的孩子吧?
不会的,不会的,阿四自我安慰,宫里美人这么多,谁能说谢有容一定是她亲爹呢。
第6章
诏书自紫宸殿出,入三省审查签署,正式宣旨刚好是皇四子周岁。
外人如何议论纷纷,与宫墙内的阿四是无关的。
载初二年七月十四日,艳阳高照,和去年今日如出一辙的好天气。
阿四磨磨蹭蹭在大周待满一年,周岁宴是少不了的,尚食局早半月就开始采买准备。
盥浴换新衣——孟乳母念叨着祝福给阿四洗浴后换上的。就阿四个人来看,她七、八日就更换一件里衣,外穿的基本上不穿到第二天,这还是由于孩童肌肤嫩,旧衣亲肤的缘故。像她三个阿姊,一件衣服穿第二回 都要被宫人、内官夸赞节俭。
阿四尚小,姬羲元没有大办的意思。宾客多宗亲,两代女帝清洗下来,宗室老的老小的小,少酒多茶,图个热闹。宴乐前,殿中大案上铺满锦绣,摆上弓矢纸笔、珍宝服玩,阿四被放在正中间,要拭儿。
周围闹哄哄的都是人,宣仪长公主特意打听过阿四喜好,拿出一个精致的玛瑙林檎置于案上,引得她旁边的安图长公主大笑,也从袖中抓出一把红玉樱桃。
自宣仪长公主打头,一个两个都拿出自己准备的玩意往案上放。眼见长辈们各有准备,就连两个阿姊都各自掏了东西,年龄最小的姬宴平没经验,从细心的内官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