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感恩的人。
......
禾央很快回到病房。
熬粥需要时间,她简单洗了个澡,换了身衣服。在医院待了一晚身上都有味道了。她没把头发绑成低马尾,在头顶盘了个蓬松的丸子头。
穿了件版型贴身的白色短袖,深色牛仔裤,小白鞋。她的身高在女性里算高挑的,体型偏瘦,一身打扮简单又充满活力,临走时,她返回涂了显气色的口红。
不太显眼的颜色,将她的面容衬的精神很多。
开门就看见乖巧坐在病床上的男人。
他穿着昨晚的那身衣服,头发有些乱,脸色苍白无力,显得可怜又委屈。他倚着床头,左手挂着吊瓶,吊瓶里的药水还剩下半瓶多,换到他左手边的位置。
禾央把保温盒放在床头桌:“吊瓶怎么换位置了?”
何城眼睛亮亮的,闻言有些羞赧垂头:“我醒来的时候起得急了,针不知道怎么给带出来了。”
他抬了抬左手,像是在讨好:“我又让护士给我扎上了。”
禾央不太知道怎么跟成年后的何城相处,毕竟两人在严格意义上并不算是相熟的人。
可她分明看到他眼底有跟少年何城一样明显的、晃眼的期待,像是讨要夸奖的小朋友。
她以为自己花眼了,应了一声:“你小心点。”
何城:“好。”
禾央把盛着保温盒里的粥和鸡蛋羹拿出。
何城偏头注视她。
禾央侧对他,只露了侧脸,微微弯下腰去拧保温盒的盖子,她的掌心应该是有汗,第一下没有拧开,她眉眼罕见露出窘迫的情绪,眉头轻轻蹙起,透着薄红的双唇撅了下,又很快恢复正常。第二下终于拧开了,她就翘起唇角,连眼底都带上愉悦的情绪。
何城的眼睛也跟着亮起来。
这些独属于女孩子的细微的情绪变化,他从前根本不敢想象会有一天清晰地呈现在他的面前,他的脑海里勾画的禾央只有微笑的模样,或是生气的恼怒的模样,从没有这样细微的真实的出现在他的眼前。
他想起在国外疗养院的那三年。
最开始何谨言妄图让他忘掉禾央,没收他的手机,藏起所有关于禾央的信息。他很快萎靡,像朵烂了根的花,花瓣一片片落下,渐渐枯萎没有生机。直到禾央的照片再次送到他的面前,他的病情才渐渐好转。
他得以捧着禾央的照片,付出的代价仅仅是拿出一个小时的时间跟疗养院的心理咨询师聊天。
没有什么可聊的,他的生活无聊透顶。
直到心理咨询师主动提起禾央,他起了兴趣,跟咨询师谈论谁是最可爱的女孩,他坚定地站禾央。禾央的笑眼弯弯,虎牙俏皮,声音明快,没有一个人不会喜欢她。
再然后,咨询师为他播放了一则短片,是关于婚纱的广告片。
男人置身灰色迷雾中,迷雾层层,遮天蔽日。忽然有声响传来,视线之中,女人站在迷雾的另一端。随着女人的出现,迷雾渐渐朝两边散去。缓步而来的女人穿一席华美婚纱,宽大的裙摆坠在地面,随着她的步伐在地面开出一朵朵明媚的小花,蜿蜒至男人的脚底。镜头拉进到两人含笑对望的面容,周遭迷雾彻底散去,蜿蜒到尽头的花道,棉花团似的云朵,蔚蓝的天空,绿色的田野。如同置身童话乐园。
遇见她,于是世界有了色彩。
画面定格在最后出现的广告语中。
咨询师含笑的声音响起:“婚礼是每个女孩子的童话梦。禾央跟你的年纪差不多大,现在她还在上学,大学毕业后找到工作,紧接着可能会遇见她喜欢的人,或者喜欢她的人。你说过的,她是个很招人喜欢的姑娘,那么我猜想追求者一定不会少,或许现在已经在谈?”
“你能忍受她跟别的男人结婚生子吗?”
何城不能,他完全不能。
从那天后,小小的梦想种在他的心底。在疗养院闲暇之余,他查看大量的书籍和电影,并且在病情得到控制后还被允许去附近的艺术大学旁听学习。
他的手很巧,很小的时候便能在屋子里坐一天,只为了把窗外那棵樱桃树画得栩栩如生。他痴迷望着传送来的照片,为她做了一件又一件小裙子,华美的、优雅的、张扬的、日常的,他想象穿在她身上的样子,甜蜜得连梦里都是百花绽放的沁香。
何城在禾央转身看向自己时,缓慢露了个微笑,乌黑瞳仁透着亲昵讨好,笑容乖又甜。
他说:“禾央,谢谢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