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的后来。
项逢有些无奈又意有所指地说道:“他后来经历了什么我也不清楚。”
“那看来你们的友谊已经被时间冲刷殆尽了。”吴俊风这句话说得就有些刻薄了。
“不是这样的,”他们的友谊不是被琐事磨损的,不是被口角消耗的,而是在某一天之后便断了联系,彼此之间再无交集。
“我们虽然断了联系,但我心里一直拿他当兄弟。”项逢的双眼直直地注视着吴俊风。
吴俊风避开他的目光,道:“如果真是这样,你就不会选择跟他断了联系了。”
项逢从来没有跟他人解释一件事的习惯,但是这次他想要解释清楚。“那并非我的选择,我后来经历了一些事情,那些事情对我影响很大,大到重塑我这个人。”项逢没有说得多么清楚,那是因为他不想有卖惨的嫌疑,他本质上是个打落牙齿和血吞的人。
“重塑,”吴俊风喃喃道,眼神不像之前那样冷静而客观,反而多了些回忆般的恍惚,就像秋日池塘里的重重漩涡,让人一个失重就会跌落进去。
似乎是察觉到自己的失态,吴俊风掩饰般问:“所以您变了是吗?”
项逢想到了客户无尽的谩骂,想到了冰冷苦咸的海水,想到了刀口舔血的夜晚,他吸了口气,平静地说了声“是。”
项逢弯下身体,坐在荒草间的一片空地,伸手随意揪了根草,又拍了拍身旁的地面,示意吴俊风坐过来。
吴俊风提了下西装裤,坐了过去。
“你不用一口一个您。”
“这是我个人的习惯,您不用有压力。”
“其实——”这是这次谈话中吴俊风第一次主动开启一个话题。“其实您不用感到遗憾,您的朋友可能也被重塑了,有些时光注定是回不去了的。”
项逢抬眼看向吴俊风,没再说话。
此刻,高楼之上,项逢手持柯尔特蟒蛇型左轮手枪,目光冷冽地看向观众席里的那个男人。他不需要瞄准器,时间的历练与天生的敏锐赋予他射击的精准。
与此同时,数辆货车载着无数件精致的服装开入秀场后台,一只袖子从最后一辆货车内封着的箱子里伸出。
曹时坐在一辆货车之内,车一开进后台,曹时就打了一个停车的手势,车上训练有素的手下们立刻整装。
从曹时的视角看去,整个后台非常拥挤,挤满了刚刚下台的模特、抱着衣物奔跑的助理还有无数衣架和其上挂着的衣服。有个助理甚至是擦着车玻璃跑到了侧面。曹时跟在项逢身边这么长时间,见识过很多复杂的场面,但是多数都是萧索隐蔽的场地,这么拥挤的环境尚在少数。
曹时通过耳机跟项逢说:“项哥,我们进来了,没有发现什么异常。就是人非常多,一旦动手不太方便。”
项逢回:“我知道了,尽量不要伤及无辜,如果有什么问题直接离开,现在通知他们货送到了。”他非常立体的侧脸看上去像一具俊美的雕塑,不输于秀场上的任何一个男模。
秀场前排,那个身穿皮草的男人还在专注地看秀,下一刻一个助理模样的女士走到他身边,他回了两句话,但是还没有离开的意思。
项逢的枪口隔着数十层大楼的距离直直地对着他的头颅,他却没有一丝察觉。两秒钟后,项逢移开了枪口。他从来都无法通过击杀这种普通商人,或者说普通肉票获得任何愉悦的体验。他发现击杀一个毫无觉察的外行人,会让他觉得有一丝微妙的内疚。
项逢说:“攀谈一下,问问他们要用来做什么。”
曹时早年是做赌场生意的,擅长拉东扯西,哥俩好一勾肩搭背,对方就卸下了心门。“说是一个朋友要用来做零售。”
项逢勾了勾唇角,“说想认识一下,让他朋友亲自来接货。”
这可不是好干的活儿,果然曹时话一说出口,对方立马变了脸,“这不合适吧,没听说过这样的规矩啊。”
项逢道:“别顺着他的话往下说,让他们看一眼货,亲自验一验。”
曹时做了一个请的手势,邀请对方的人亲自验货。所谓“内行看水头,外行看颜色。”内行看品质主要是看透明度或者说看水润程度,也就是看水头。
对方见关键问题谈不拢,心里焦急。但是货还是得验,验了货后,感觉很满意。虽然这批货必然是比不上缅甸龙塘矿水头足,但是也是不错的了。
对方主动开口:“您看这能不能商量一下,我们老板的朋友实在是不方便亲自来接,如果方便,也不用绕这么大一圈子了。您这边是有什么顾虑吗?”
一看就是有着丰富交易经验的助手,说话十分熨帖周到,曹时一时拿不准主意,这时项逢的声音响起,“告诉他每年黑市交易的玉石量都不多,今年他们不太可能再在别的地方找到这种分量的玉石了。”
曹时说完后,对方更加为难,于是项逢又看到那位女士跑到前排坐着的那个男人身边并在他耳边说了句话。
男人站起身来,走向了后台。
男人到来之后助手就不太说话了,男人名叫Adam,他的想法也很明确,他不理解为什么一定要见到自己的这位朋友。两方僵持之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