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正言开完了布鲁塞尔的视频会议,想起今天是华服节项目的初审,想要看看祝留会不会紧张,哪怕他心里觉得她不会。
当监控视频里出现祝留低着头几乎要哭出来的样子,赵正言马上站了起来。Lena的话一字一句传入耳中,赵正言的面色越来越差。
坦白讲,他从一开始把祝留招进公司,就明白员工里会这么想的人绝不在少数。不过那个时候他把这点选择性忽略了。因为那不是他的义务,而且这是每个人步入职场都该上的一堂课。就像曾经孙沅敲他的车窗,他没有跟她合作但也没有警告她或者阻止她。
赵正言记得祝留跟她说想去Tiziano,如果她没说过这样的话,他其实可以让她在焕颜的日子好过很多。但是他为什么要为了一个随时可能离他而去的设计师,做本不必做的事呢?
他不会主动伤害祝留,但也不会伸手帮她挡下这一切。从另一面看,他为什么要剥夺她成长的机会呢,毕竟这是每个人都该经历的。
可是现在,他承认他已经不舍得她经历了。换句话说,他已经把她当作他的义务了。
深邃的双目看着视频里低下头的女孩儿,他感觉到心口很不舒服,伴随着疼痛与说不清道不明的麻酥酥的触感,就像被玫瑰的刺扎伤了。这种感受对于他而言是很陌生的,但由于昨晚他已经看清了自己的心,此刻也不至于对左心房传来的痛觉束手无策。
他攥紧了拳头快步走出去。邵晓薇捧着三份文件迎过来,却被他一个手势止住。
邵晓薇第一次看见赵正言脚步仓促的样子,在她的记忆里他任何时候都按着自己的节奏,好像世上没有任何人能要求他快一点或者慢一点。或许不是要求,而是值得。
当赵正言出现在设计部的时候,听到的是祝留已经恢复镇静的声音。
“首先今天出了问题,责任落实到人没有错。如果说您因为我没有预计到存在办公室电脑里的设计稿会被人删除而批评我,我向您道歉。但是,我认为在这同时,您也应该通过调监控等一系列手段来查清楚到底是谁做的。因为这个人针对的可能不光是我个人,还有整个设计部。至于一会儿的初审,我会向他们解释清楚并说明与焕颜无关。”没有人知道祝留说这番话的时候心里经受着怎样的折磨,但是她必须这样做,她要为她的梦想负责。
Lena愣住了,她知道这个女孩儿有才华有勇气,但是她没想到她遇到这么大的事情都不慌,甚至不想着把自己摘出去。Lena早就已经不是当初那个刚出大学校园的小姑娘了,她见过太多人,经过太多事。她明白在这个世界上一个敢于承担的人要么成为牺牲品,要么成为领头人。
想到这里,Lena垂下眼,再优秀又能如何呢?到底还是太年轻,职场上种种不能宣之于口的规则哪里是个一只脚还踩在校园里的女孩子能看懂的。现在问题的关键不是责任在不在祝留,而是赵总有多想保住祝留。
既然现在火已经燃起来了,对于自己而言,最明智的就是从中抽身,至于是灭火还是烧个彻底是上面的人该考虑的问题。
Lena抬起眼的时候,已经换了更温和的语气,“祝留,我刚刚真的是着急过火了,毕竟这事儿太大了。”说完这句话,Lena的目光扫到了隔间后的衣角,意大利手工高定西装。她明白在赵正言心里祝留的位置了,马上伸出手,牵起了祝留的手,“我知道你也是个很努力的设计师,希望你能理解我作为总监,是最希望设计部风调雨顺的。”
这一番话说得太高明了,即表明自己不是针对祝留,也强调了自己为设计部的付出。祝留不一定能听明白,可是赵正言一定听明白了。
赵正言走了过来冲着设计部的员工说:“工作时间不认真做事,焕颜雇你们是来看热闹的吗?有时间多想想怎么才能设计出让顾客满意的作品,不做实事儿可以走人。”
这话表面上骂的是员工看热闹,实际上是说既然你们有实力为什么没设计出有创意的作品?
Lena的脸一阵红,一阵白。赵正言锐利的目光从所有人身上一一扫过,最后看向邵晓薇说:“你立刻去调昨天晚上的录像”。邵晓薇点点头,马上去办了。
七分钟后,赵正言打了一个电话,并开了免提,他如平日一般淡淡地开口:“怎么样了?”
电话那边邵晓薇的声音传来,透着一股子焦急,“赵总,录像、录像被损毁了,工作人员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
赵正言挑了挑眉说:“哦?那没事了,你回来吧。”
当邵晓薇回来的时候,她发现人们看着祝留的眼光一半带着嘲讽,一半带着惋惜。
邵晓薇望向赵正言询问他的意见,赵正言抱着双臂说:“这录像损毁的时间也太巧了吧,打个电话把昨晚值班的保安叫过来问问吧。”
邵晓薇说:“好的,赵总。”
昨天晚上监控室的保安有两位,一位叫李国强,一位叫张进。
赵正言看着他们问:“你们昨晚离开过监控室吗?”
李国强说:“没有啊。”
张进顿了顿也摇头了,赵正言的眸光一闪紧紧地盯住他问:“你确定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