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留坐在办公桌上心浮气躁,查了很多Jennifer的资料,最初一个字都看不进去,Lena刚刚的话还有这一个月来时不时飘入她耳朵里的闲言碎语在祝留的脑子里一遍遍地过。
可是她终归不是当初那个简单的小女孩儿了,离开遥城后她经历了很多人和事,虽然还是没有能力保护自己不受伤害,但是已经不会让别人看出来自己的痛苦了。
祝留静下心看了很久的资料,细致到她接受采访时回忆过去的眼神和她演唱时不握麦克风的左手的姿势。
晚上九点,祝留合上笔记本电脑,窗外夜色深沉。祝留想这个女人的故事或许没有那么简单,可是她展示出来的故事已经如此令人唏嘘,还会更加复杂吗?
第二天一早祝留就去约定好的咖啡厅等候了,听到了一个完全不同的故事。
也不能说完全不同,发生的事情还是那些,不过背后的原因,就像毕加索的话:“我不是一个超现实主义者,我从来没有脱离过现实,我总是待在现实之中。”这大概是某种更全面的,没有被有意或无意隐藏的现实。
Jennifer穿着纯白色阔腿裤和黑白条纹紧身针织衫,整个人显得干练又自信,半露香肩的设计又为她增添了几分别样的性感。不知道跟妆容有无关系,五十岁的女人看起来仿佛还不到四十。
她很平静,也会笑,本人看起来没有舞台上那么哀伤。她的叙述仿佛跟自己没什么关系,就像讲一个路人的故事。延熹大学有一些外教来授课,所以祝留的英语还不错,虽然今天翻译也来了,但基本上没有起到什么作用。
Jennifer是这样讲述的:
我那年第一次见他就喜欢上了,可是小女孩儿的喜欢不过是为了多看几眼罢了,过几天就不记得了,毕竟那个年纪还不大懂什么是爱情和责任。
可是后来他把我拖进修车厂,强暴了我。
我本来是恨他的,后来怕着、恨着,反而有一种别样的感觉从心里孕育了出来。他没什么文化,也没受过什么教育,父母又都不怎么管,性格里还有很阴郁的一面。我也一样,我们只会用那种野兽一样的方式表达爱意。
后来我成名了,但是人们都不知道我从来都没有跟他断了关系,26岁那年我是真的想要嫁给他,可是他说他只是玩玩我,从来没有想过要娶我。我恨死他了,我还在修车厂看见了一个女人,穿得和红灯区的女人一样。我不甘心他为了这样一个女人不要我,后来就一直缠着他。可是他始终不为所动,连床都不跟我上。
我不是人们眼里自信而耀眼的歌后,我是喜欢唱歌,但也没有把它当做所谓的梦想。我为的是谋生,更好地谋生,就是这样。可是Vite不同,我不是他说玩够了就能玩够了的女人。我就是要嫁给他,折磨他一辈子,至于人们的反对,我根本就没当回事。
后来实在没办法了,我在他的酒里加了冰毒,没放太多,但对于第一次用的人而言足够了。
后来我就控制了他,呵,不是我控制了他,是毒品控制了他。半年后,他答应娶我了。当时他躺在床上,脚放在床头,身体仰躺,毫无生气的眼睛吊着看向我。我看着他,手攥得紧紧的,我分不清这是因为兴奋还是害怕。但是我可以肯定我不同情他,这是他欠我的。
可是就在我一切都准备好了的时候,等来了的却是他自杀的消息。没有什么比这更残忍了,这是一个男人所能给一个女人的最大的羞辱,他宁可去死,都不愿意娶我。我恨他,那个时候的我没有为他的离去难过,因为对他的恨意填补了我全部的生活。
没有唱歌,没有化妆,也不怎么吃东西,唯一能使我感觉到我还活着的就是对他的恨意,直到我看到了他的日记。那本日记是他妈妈托人带给我的,里面的字时不时会有拼写错误,字迹很深,但是歪歪扭扭的。我没想到他这么一个人还会记日记。
我翻开那本厚厚的日记,饥渴地窥视着他的内心。我怎么也不会想到原来我们的故事在他眼里是这个样子的。
Vite是这样记录的:
窗外停了一辆大车,母亲说是隔壁新搬来的人家,她主动去送新做好的蔬菜汤时打听来的。他们今天到的太晚了,就睡在车里,明天再开始把屋子打扫干净,东西也都搬进去。
我起了个大早就想看看隔壁来了户什么样的人家,没想到会看见一个这么漂亮的小姑娘,就像跟老爹上街时看到的放在橱窗里的洋娃娃,还是摆在最显眼位置的那种。不知道是不是那种一逗就哭的鼻涕虫,或者那种脑子里只有减肥和化妆的无趣女人。
今天她跑过来要跟我一起玩,还牵了我的手,又小又软,还特别香,比妈妈还香。妈妈太凶了,我怀疑她得了更年期。
今天是圣诞节,我用整个月的零花钱买了只口红送给她,她居然扑到了我怀里。
今天她哭着跑过来,跟我说她流血了,我吓懵了,直到我看见了她杏色碎花裙上的一处鲜红。我的小姑娘长大了。
我发现我爱上她了,可是我什么都给不了她,就这样吧,我永远都不会让她知道我爱她。
今天早上醒来,梦里还是她,白天她甜甜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