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一面。
江雪溪看着景昀。
他并未全然理解景昀话中的深意,却已经敏锐地察觉到了什么,静声道:“我最大的心愿是什么,难道你不明白?”
景昀微笑道:“我明白。”
江雪溪道:“既然你最看重我的愿望,那么便该知道,我最在乎的是你。”
说出这句话时,他的神情极为平静,但眼眸有如秋水,秋水深处泛起清浅的涟漪。
夜色不能遮蔽景昀和江雪溪的眼睛,却能够掩去一些很不起眼的细枝末节。
譬如江雪溪颊边泛起的绯色。
又譬如景昀急促眨动的长睫。
这些无形涌动的情愫与心绪,都被夜色尽数掩去。
天亮之前,江雪溪下山离去。
江雪溪趁夜离开中军大营,必须要在清晨之前赶回去。
景昀立在峰间,看着下方山道上时隐时现,飘摇不定的雪白身影逐渐远去。
天边渐渐泛起白色,景昀抬起头,神情若有所思。
她淡红的唇瓣此刻殷红如血,不知是咬着唇瓣的缘故,还是有其他原因。
在她身后,脚步声再度响起。
这次的脚步声远比江雪溪要明显,徘徊着不敢靠近。
景昀有些无奈,又有些好笑,淡淡道:“做什么?”
左少护法吓了一跳,期期艾艾走上前来,行了个礼,不敢说话。
江雪溪昨夜没有选择回护于她是正确的,因为此刻左少护法的脸上几乎写着心虚二字。
景昀静默片刻,平静道:“往后不许再这样了。”
左少护法先是一喜,然后又卡住——她们父女都是魔教的人,如果将来少教主乃至教主命令她回禀衡阳公主的行踪,她又怎么敢拒绝?
左少护法越想越着急,咬着嘴唇不知说些什么。
景昀叹口气:“罢了。”
说完这句话,她转过身,朝着山下走去,经过左少护法身旁时,注意到左少护法抖了一下,又愧疚又心虚地偷偷看着她。
景昀没有说话。
眼看衡阳公主就要走远,左少护法终于忍不住,蔫头耷脑地鼓起勇气跟上去。想了想,又悄悄落脚重了些。
足音轻响,清晰无比。
景昀没有回头,更没有开口,仿佛未曾听见。
左少护法心中一定,忐忑的心绪渐渐平复,加快步伐追了上去。
离开山峰后,景昀带着左少护法,径直向京城行去。
白诫已经过世,就在开战三个月后。
有趣的是,如今的皇帝不是他生前十分看重、精心培养的嫡长子,而是继室所出的嫡三子。
那位深肖其父、沉稳多智的嫡长子曾经被立为太子,距离皇位只有一步之遥,却在最后关头倒在了弟弟的屠刀下。
皇位争端自然在朝堂上掀起了一番动荡,也使得白氏皇族的名声更为狼藉,人心更加动荡。
如果这时朝野安宁,天下平定,白氏皇族花费几十年甚至上百年时间仔细经营,说不定可以抹去白氏得位不正的流言,重新书写史书。
但很遗憾的是,有很多人不想给他们这个机会。
比如魔教。
又比如世家。
望着京城寥落的街道,景昀哂道:“都不知道他们在想些什么。”
这样的故事她曾经看过许多次,早已很是厌烦。
她当然能猜出世家在想什么。
世家不会希望皇权太过强势,唯有皇权衰弱,大权落入世家手中,对他们来说才是最好的局面。
天下是他们的天下,皇帝是他们的看门狗。
对于世家来说,这是一幅多么美妙的图景。
只是现在,世家还满意吗?
景昀带着微嘲,静静想着。
华贵的马车从街道上驶来,浓郁的香风扑面而来,马车中传出不堪入耳的声音。街道上为数不多的行人看见马车,纷纷逃散。
马车车壁上的家徽极为明显,昭示着车中人物的显赫身份。
左少护法有些不悦,细细的双眉飞起,像两把窄而薄的小剑,她的手指情不自禁蜷起,抓握两下。
“想去就去。”景昀淡淡道。
左少护法微惊,旋即意识到景昀是在对自己说话,响亮地应了一声。
她站起身,从酒楼窗口跳了下去。
惊呼声中,左少护法袖间寒光闪烁,像只疾飞的鸟,直扑下方那辆马车。
马车旁护卫同时拔剑,几人从马背上飞身而起,迎上从天而降的左少护法,刀剑齐出,眼看便要将左少护法扎成筛子。
酒楼窗前,景昀八风不动,只平静地注视着下方街道。
刀剑划过空中,带出阵阵风声。
左少护法却比风还快。
没有一个护卫看清她的动作,只见左少护法身形如电,险而又险避过刀锋,足尖轻点一名护卫肩膀,在刀剑临身前硬生生中途转向,擦着凛冽刀光,在阵阵尖叫惊呼声中穿过狭窄的车窗,扑了进去。
女子的惊叫声此起彼伏,下一刻却尽数归于死寂,仿佛恐惧到了极点,已经叫不出声。
车厢正中,一名衣衫不整的华服男子双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