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方就是那里。
教主收回目光。
他看着左右两边空空荡荡的席位,有些无趣,暗影下的面容上浮现出不耐烦的神色。
他的嘴唇没有动, 左护法的耳畔却响起了清晰的声音。
左护法的神情变得无比恭敬,虽然知道不必站起身来禀报, 仍然敬畏地低下头, 同样以内力传音答道:“少教主和公主, 好像去了花园。”
听到爱子和不省心的衡阳公主去了他心爱的花园, 教主隐没在暗影下的面容变得有些僵硬, 眼皮跳了跳。
“真是会挑地方啊。”
左护法不安道:“派了很多人暗中随行, 但那个人毕竟不是凡俗之辈,恐怕……”
他的目光情不自禁投向大殿的角落。
那里的座位空空荡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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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时候宫里种着很多山茶,母后最喜欢一株白色的十八学士,可惜京城难以养活山茶,最终那株十八学士还是死了。”
景昀凝视着面前那片如云如雾、重瓣富丽的山茶花,感慨道:“今年这些花成活之前,我已经许久没见过山茶了。”
这话像是在说山茶,却又仿佛隐藏着更深的意味。
那片盛开的山茶花对面,站着王先生。
“京城虽然没有山茶花,但却有冠绝天下的芍药与牡丹,西宫的群芳苑亦有百花争妍。”
“那又如何?”
景昀道:“我从没有去过群芳苑,也没有见过京城冠绝天下的芍药牡丹。”
王先生说:“如果公主因为自己看不到,就要让更多人也看不到,这种做法无疑是有问题的。”
景昀问:“你在表示对我的反对?”
王先生说:“我只是想告诉公主,百姓无辜,和平来之不易,不宜再生动荡。”
景昀道:“你认为我能做主?”
王先生说:“公主至少不会是传言中的傀儡,所以我才会来到这里,希望能游说公主,为天下百姓赢得一丝喘息之机。”
景昀没有问王先生为什么会得出这个结论。
她注视着老人恳切的面容,问道:“五年前,白诫逼宫篡位的时候,你有没有对他说过这些话?”
她看着王先生,不必对方回答,已经明白了对方的答案:“五年前你不劝告他,为什么五年后要来劝我?”
王先生想着自己在木叶城中看到的情形,想起城中那些枕戈待旦的强者与训练有素的教徒。
名为教徒,实则便是军队。
这样的军队,绝不是区区几年能够训练出来的。
他仿佛看见了动荡不安的未来,声音变得更加低沉:“公主或许认为我是贪生怕死之辈,但事实上,我只是顺大势而行。皇位是一家一姓,天下人却是千家万姓,只要能令争端尽快平息,世人少受战火之灾,少部分人做出牺牲和退让又有何妨?”
景昀明白对方的意思。
王先生不在乎皇位由谁来坐,只要尽可能减轻可能到来的战火和冲突就好。
因此白党壮大有意篡位时,王先生置之不理,因为他认为景氏皇族日薄西山、回天无力,已经找不出一个能与白诫匹敌的贤才,一味挣扎只能将冲突的过程无限拉长,造成更多混乱。
也因此,在察觉到西方魔教很可能掌握着衡阳公主与传国玉玺的下落,有意趁势而起,问鼎天下时,他从碧湖出山,亲自冒险前来木叶城。
景昀道:“中原何谈安定?短短五年间,各地动荡叛乱从来没有少过,流民遍地,战火不休。”
王先生无奈道:“当今陛下正在逐步着手解决这些问题,何况……”
他看向景昀,叹息道:“公主这般聪慧,难道当真不知凤仪宫中那句话传出来会引发多么严重的后果吗?”
他指的是民间沸沸扬扬的传言,传言中说,当今皇帝得位不正,先害死旧秦国末帝,又要逼杀末帝独女衡阳公主,衡阳公主无奈之下,抱着传国玉玺于凤仪宫自焚,只留下一句话。
——得国不正者,天下共击之。
衡阳公主手持玉玺,末帝当年又曾试图传位于她,虽然没有成功,但在世人心中,论起旧秦国血脉,衡阳公主理当最正。
她的这句话,相当于为天下所有想要夺走白氏江山的叛臣提供了最合理的依据。
——论起得国不正,有谁及的上白丞相以臣凌君、篡夺江山?白氏自己都是依靠阴诡手段夺来天下,又哪里能打着正统的大旗抨击旁人是乱臣贼子?
景昀扬起眉梢:“既然我说话如此有用,身份如此正统,当年父皇有意传位于我时,为何不见先生站出来为我据理力争?”
王先生叹气道:“公主毕竟是个女子,世人怎能信服?”
景昀道:“但依先生之言,现在世人对我的话好像又很是信服。”
这话实际上是在强词夺理,但王先生还是长叹口气,道:“公主确实受了很多委屈,身为臣子没有维护君王的尊严,是朝臣的过错,但身为官员,总要为世人考虑。”
说来说去,王先生仍然是在坚持自己最初的观点。
他不在乎景氏皇族失国,也不在乎白诫得位不正,他只会寻求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