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的仙长,却能买通这些客卿。假如五皇子真有些天赋,她们姐弟也未必能听到一句真话,说不定连第二日的朝阳都看不见。
和颐公主想不到别的办法。
她尚未出嫁,连出宫的机会都没有,被硬生生圈在了长乐宫这方寸之地,连读书学琴都是江皇后生前的贴身女官轮番教导,根本没有机会去寻可靠的修行者为五皇子测根骨。
但她知道,不能再拖延下去了。
和颐公主再过一年便要及笄,齐国惯例到了及笄之年就该谈论婚嫁。
到时候最好的情况,是皇帝忘记了还有这个女儿,不理会她的婚事,长长久久拖延下去;坏一点的情况,是皇帝将她当做一件玩意,随手赏给哪个宠妃的兄弟、逢迎的幸臣,后半生搭进去了,而弟弟没人照管,同样活不长久;最坏的情况是,皇帝想起来还有这么一双儿女在,顺手要把他们弄死。
和颐公主等不起,也赌不起。
江雪溪毕竟年幼,他不知道姐姐做了什么,只隐约记得和颐公主那段时间常常悄悄离开长乐宫。
对于年幼的江雪溪来说,长乐宫外是最可怕的地方。姐姐无数次不厌其烦地告诉他,只有待在这小小的宫院里,才能和姐姐在一起;一旦他离开长乐宫,很可能再也见不到姐姐了。
有一日,和颐公主午后换上宫女的衣裳出门,直到太阳落山也没回来。女官们很着急,碍于公主临出门前的吩咐,又不能出去找。所有人提心吊胆地等到深夜,倾盆大雨里,被雨浇的浑身湿透的和颐公主叩响了宫门。
女官们匆忙围上来,和颐公主却无心细说,只道自己回来的半路上碰见了嫔妃们在亭中赏雨观花,躲了起来不敢露面,所以才回来晚了。
她的面色苍白,嘴唇因寒冷失去了血色,但平静的神色下却潜藏着几乎无法压抑的喜悦。
“小五。”和颐公主喃喃道,“我们有救了,我们有救了!”
那时江雪溪才三岁,和颐公主并不是事事都要跟弟弟说的。即使他早慧,也很难从和颐公主在他面前泄露出的只字片语中猜出她要做什么。
一直到数年后,江雪溪才拼凑出了过往,
——和颐公主设法遇见了入宫的定国侯世子,引得那位世子对她倾心,想要求娶她。
定国侯世子,是齐国重臣定国侯唯一的孩子。定国侯是半生戎马的武将,精心教养的独生子却更似风流文人,非但容貌俊秀、能诗善文,亦习练家传武艺,还修行过一段时间,允文允武,人才出众。更重要的是,皇帝很器重定国侯,而定国侯与郑昭仪母家不睦。
皇帝行事暴虐,却能稳坐皇位,与他眼光精准分不开关系。朝中固然幸臣横行,但皇帝却没杀太多武将,反而时不时加以赏赐。定国侯是带兵的能手,性情却冲动,说的难听点就是只会打仗不会做官,皇帝对他格外放心,偶尔定国侯惹了皇帝不悦,居然也只是斥责了事。
定国侯世子多次进宫,是因为皇帝喜欢容貌出色的年轻人,觉得定国侯世子看着赏心悦目,常招他进宫来。和颐公主借着这个机会,和定国侯世子设法见面,终于令他倾心,想要求娶和颐公主。
不得不说,和颐公主看人的眼光不错。定国侯世子并不只是说说而已,他回去之后,立刻向父亲提出,想要求娶和颐公主。
定国侯有些犹豫,担忧废后所出的公主不受皇帝喜爱,会招惹祸事。但架不住独生子央求,第二日还是入宫替儿子请求赐婚。
皇帝答应了这桩婚事,婚期定在半年以后。但麻烦也随之而来,一是皇帝想起来自己还有一双江皇后所出的儿女,二是这桩婚事惹怒了郑昭仪。
自登基以来,皇帝身边宠爱的妃嫔流水一般来了又去,唯有郑昭仪长盛不衰。
皇帝宠爱郑昭仪,是因为郑昭仪最合他心意。但在和颐公主看来,郑昭仪委实不像个正常人。
皇帝性情残暴,许多次忽然起兴,就要见血,杖责鞭打侍从、朝臣甚至妃子。曾经将忤逆他的臣子扔进兽笼中,不乏有美人吓得惊呼出声,皇帝大感扫兴,连着美人一同扔进去,眼看着猛兽活生生将美人撕成两半,他居然还能在临死前撕心裂肺的哭喊尖叫中哈哈大笑。
郑昭仪伴驾数年,这种场面没少见过,她不但能淡然自若,甚至还能为皇帝提出‘更好玩’的点子。
定国侯和郑家不睦,郑昭仪对长乐宫又警惕。和颐公主知道,正如她深恨郑昭仪那样,郑昭仪一定也记恨她。因此她打叠起所有精力,准备迎接郑昭仪的报复,一时间长乐宫上上下下真是守得固若金汤,任凭郑昭仪有千般本领,短时间内都很难把手伸进来。
但郑昭仪的报复来得既简单又直接,却恰恰是和颐公主最不愿意面对的情况。
——一日,皇帝身边的侍从来到长乐宫,传了皇帝的口谕。
“五皇子自生下来,朕还没有见过,把他抱到镜湖行宫,让朕看看长什么模样。”
这句话既平实又浅白,绝不至于听不懂。
然而和颐公主一听,脸色顿时惨白,下意识问:“什么?”
侍从很耐心地又重复了一遍,接着转向站在内室门口的江雪溪,皮笑肉不笑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