尚书府前厅,江宏拍桌而起。
“那逆子真这么说?”
林管家点头。
“他敢!”江宏气得大吼。
“三爷那是气话……老爷莫较真。”林管家劝道。
江宏喘着粗气,愤怒至极。
“老奴去驿站送东西,不见三爷,听孔嬷嬷说,姑老太太派人把三爷请了去。”
“三爷回来的时候,一脸不开心。也不知发生了何事?”
江敏找他做什么?江宏很诧异。
说来也怪得很,江宏有四个孩子,江宣和江启是一对龙凤胎。
江敏偏偏和这对龙凤胎合不来,江宣和江启从小也不喜江敏这个姑姑。
后来江启要娶徐康的女儿,江敏和江启这姑侄俩彻底撕破了脸。
江宏亲自去了江敏的院子要问个清楚。
“阿姐,去找过启儿?”
江宏的一声“启儿”,真是亲切,江敏听得不舒服。
“我的确找过他。”江敏也不藏着掖着直说道:“我只是问他还想不想重入江家族谱!”
江宏惊诧,这不是开玩笑嘛,他还没听说名字被族谱除去还能再重写回去的。
简直是天方夜谭!
江敏见江宏怀疑的样子,嗤笑道:“怎么,你不相信我有这个能力?”
江宏说:“弟弟从没听说过除了名的人还重写入族谱的。即便我同意,那些个宗族长老也不会同意的。”
江敏一副不屑的表情,这些年老家的宗族那些长老哪个没有把柄握在她手中,只要她稍加利用,谁敢说一个不字。
她这个蠢弟弟是无法想象那些个道貌岸然的宗族长老,背地里是有多腌臜,多恶心。
人是虚伪的,江敏不否认,因为她也如此。
“我既然敢问江启,就一定有办法让他重入族谱。”江敏埋怨说:“可他不识好歹,白费我这番心意。”
“阿姐就没提什么条件?”江宏心里疑惑,当初大家都撕破脸了,阿姐如今这个行为,他看不懂,也理解不了。恨一个人怎么还会帮他。
江宏这问得让江敏一怔,听着心里更不舒服了。
“知道他在灵州那个苦地不易,孩子也大了,我看在姑侄一场的份上帮他一次。只要他把徐淑休了,我可保证他和九珠都可以写上族谱。”江敏道:“可他不识好歹,说什么就算死后不能回祖地,他也不会休了徐淑。”
阿姐是带着私心的。
江宏不糊涂,表面上是帮启儿,说到底阿姐还是在帮她自己出气而已。
那徐康都死了这么多年了,阿姐还是意难平。
她固执,偏激,痴狂爱着徐康。这份爱连江宏都觉得可怕……也可怜。
喜欢一个不喜欢自己的人,不放手,便只能困在其中,折磨着自己。
“阿姐,以后还是别管了,他自己选择的路,让他自己走吧。”
江敏质问:“你的意思是多管闲事。”
“阿姐勿要多想,我不是这个意思。”江宏解释说:“是启……江启不值得阿姐操心废神。”
“算了,我不管了。”江敏道:“本是一片好意,还惹得人烦不讨好……你也是个不知好歹的。”
江宏心里苦,如果不是阿姐的“好意”,启儿现在也不会闹着要改姓。
江宏去驿站找人,才知道江启带着九珠和孔嬷嬷已经走了。
走得匆忙,看来这汴京他一刻也不愿多待。
江宏还真怕他在灵州编一本“徐氏”族谱出来。
这逆子可能还真敢!
一辆马车缓缓的走在官道上。
天色黄昏,夕阳的余晖洒满天空,一片金光,温柔中带着淡淡忧伤。
九珠和阿爹一起赶着马,都被落日余晖的美景所震撼。
那种美,无可言表。
“阿爹,我们真的要改姓“徐”吗?”自古都是妻随夫姓,阿娘称为江徐氏。
夫随妻姓,她就还是头一次听说。
“……阿爹当时心情烦闷,随口一说的。”江启摸了摸九珠的脑袋:“九珠莫当真。
九珠点头。
“阿爹,我们都还没跟祖母道别呢,她知道了定会伤心。”
“你祖母明白阿爹的难处……伤心也是必然的。”江启叹道:“儿行千里母担忧,唯愿平安此所求。”
“九珠,知道这话得意思吗?”
九珠思索片刻道:“是不是说,孩子出远门,母亲总是会担心的。她不求别的,只希望孩子在外平安即可。”
江启欣慰的笑起:“才念了六七个月的书,我们九珠竟有如此长进,不错!不错!”
“真的嘛?阿爹说的可是真的!”九珠一脸惊喜。
“真的。”
“阿爹可是第一个夸我有长进的人。”九珠说:“老师和江老爷可从没夸过我,他们都好凶,总训斥我。”
“……老师和江老爷都是严厉的人……阿爹小时候和你一样,也没得到过老师和江老爷的夸赞。”江启和九珠念书的时候德行差不多,女儿像父,所以她被训斥,并不奇怪。
算了,算了,九珠的脑袋就那么大,能装多少四书五经,又不是要考状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