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在议事厅里的雪希音看到林禔撞向林祈,“腾”地一下站了起来,脸现愠色。
雪希音记得曾在大方茶楼里见过那个小姑娘,应该是林祈的族中姐妹,当时只觉得她嘴坏,不曾想心肠竟也如此歹毒。
齐鸿示意雪希音坐下:“少安毋躁,先看看再说。”
果然让人意想不到的情况发生了。
尽管林祈被撞了出去,却有惊无险地落在了虚空之中。
而撞人的林禔,却因为用力过猛,在悬崖边来回晃了几下,最后还是重心不稳摔了下去,随之传来一声凄厉的惨叫。
回到林祈这边。
在被撞的那一刹那,不知为何,林祈第一想到的既不是坠入悬崖,也不是怨恨林禔,而是千万不要摔疼。
下意识地,林祈就是认为悬崖外的虚空中,一定有一条看不见的路,她肯定这条看不见的路不会让她跌落到悬崖底下,只是不知道在上面摔一跤的话,会不会疼。
林禔撞她的力道很大,林祈顺着力道向前踉跄了两步,还是没逃过向前扑倒的命运。
幸运的是,那条看不见的路真的存在,林祈保持着趴地的姿势呆了两息的功夫,才想到站起来。
林祈并未发现林禔已经坠入悬崖,只是用自己的眼角余光扫到旁边本来已经走上虚空的人,被林禔和自己这一出惊吓到,心神一晃,就掉了下去。
林祈暗道一声“作孽啊”,然后心无旁骛地向对面的学院走去。
考试快要结束了,她得抓紧时间。
脚下的路坚实而充满令人舒适的弹性,比走在厚厚的地毯上还要舒服,林祈昂首挺胸大踏步地向前走着,凝耀学院已经近在眼前。
然而议事厅里却再次热闹起来。
林祈自己没有注意到,但一直关注着心鉴之中状况的学院老师们却清楚地看到,随着林祈脚步的落下,归真路上竟然没有任何的花纹出现!
议事厅里的所有人都站了起来,似乎不相信自己眼睛般的向灵力幕里仔细看去,的确没有任何花纹,别说异纹,连最平常的水波纹也没有,林祈就好像走在了真正的虚空中一般。
“那个,师父,”雪希音有些迟疑地开口问道,“这种情况有过记载吗?”
齐鸿此刻也是一动不动的盯着正在归真路上大步前行的林祈,脸上的神情略显凝重。
从这里看去,林祈显得瘦弱较小,穿着一套浅灰色衣裙,头发随意地挽了一个发髻,用一根玉簪固定在头顶,在一群衣着光鲜打扮俏丽的同龄人中,看起来实在是再平凡不过。
如果一定要说哪里有什么特别的话,就是从最开始为那个脚下生莲的绿衣少女解围,到最后被撞进归真路,她的脸上始终没有太大的表情变化。
“师父?”半天没等到齐鸿的回答,雪希音试探着再次出声叫道。
“哦,”齐鸿回过神来看向雪希音,不答反问,“希音,你之前说这个小姑娘叫林祈?是‘祈福’的‘祈’还是哪个?”
雪希音回答道:“是‘祈福’的‘祈’。”问题是这和她的名字有关系吗?
齐鸿微微沉吟了一下,神情松弛了下来,笑着说道:“你的这个朋友很不一般。”
雪希音听了师父的话,如果不是场合不对,真想送他一对大白眼,这不是废话吗,走在归真路的人脚下都会生出各种各样的花纹,就她没有,可不是不一般吗?
齐鸿接着说道:“咱们凝耀学院这下可算是‘一战扬名’了,来了一个心性至纯者,又来了一个脚下无纹人,哈哈。”
“齐院长的这句话我实在不敢苟同。”这时一个身穿黑色长袍,留着一字胡的一个中年男人说道。
雪希音认得这个说话的男人,这人名叫絮兰政,来自日月帝国的皇族絮兰一族,之前在日月学院供职多年,以耿直刻板死脑筋闻名。
“愿闻其详。”齐鸿说道。
絮兰政继续说道:“不知道齐院长是否记得关于心鉴的一句谶语?‘脚下无花纹,神鬼不愿闻;心鉴不见影,所过尽坟茔’。”
絮兰政话音一落,议事厅中的老师们立刻纷纷议论起来。
这句谶语的确存在,在天曌学院的史册中也有所记载,只是不知是何时何人所留,不过因为过于晦涩难懂,加之也从出现过归真路上脚下无纹的人,所以大家基本上看过也就忘在脑后了。
现在被絮兰政这么一说,众人便一下子又想了起来。
等到大家的议论声渐渐低了下去,齐鸿才轻轻咳嗽了一声,说道:“絮兰先生所说的谶语在学院史册上的确有记载,不过几千年来从未有人参透过其究竟是何意。”
絮兰政说道:“‘脚下无花纹’说的应该就是此刻的情景。”说着絮兰政的手指向灵力幕中的林祈,“我想这一点在座诸位应该没有异议吧。”
以齐鸿为首的在座众人纷纷摇头,表示认可絮兰政的解说。
絮兰政便继续说道:“至于‘神鬼不能闻’,尽管这么多年从来没有人参透过‘鬼’究竟是什么,但既然能和神相提并论,或许可以先将其看做是一个意思。这句话应该是说神和鬼都听不到这个‘脚下无花纹’的人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