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目睽睽之下,盛意一句话都没有对陆沅知说。
但是陆沅知看出了盛意深藏眼底的担忧,他握剑的手在杀人时毫不犹豫,但是在刺客伏诛之后,盛意的手指却有些轻微的颤抖。
陆沅知主动开口:“多谢盛大人出手相救。”
“陆姑娘客气了,这是本官的职责所在。”说完,盛意便转身往顾衍身边走去。
顾衍看向温贵妃:“贵妃,刚才所有人身上似乎都有亮光,难不成在座的所有人都偷了月珠?”
温贵妃立刻跪在了地上:“皇上,臣妾也不知这是何原因。”
“这抓贼法子,是你们提议的。”顾衍扫了一眼陆沅知,“陆姑娘出言阻止,温相执意继续,如今被人趁虚而入。春猎尚未正式开始,就出了这种事,还有谁有心情狩猎呢?”
闻言,温相也跪在了地上:“皇上,此事确实是老臣思虑不周。只是谁能想到,这武阳山竟然会藏有刺客呢?”
温太后也毫不犹豫地将顾长宜推了出来:“太子,春猎期间的安全是你来负责,你是怎么负责的?”
顾长宜张了张嘴,想要说什么,但最终只是有些颓败地跪在了地上:“父皇,都是儿臣办事不力。”
顾衍看着顾长宜,眼神里带上了几分失望:“今日之事,皇后受委屈了。”
温贵妃明白了顾衍的言外之意,这个时候,她能屈能伸:“皇后娘娘,都是臣妾的不是,因为月珠丢失一事心急,误信了她人之言,这才冤枉了皇后您身边的丛嬷嬷。”
若是往常的林疏月,听到贵妃这么说也就不会再计较什么了,但是今天的林疏月并没有揭过此事:“温岚,你身为贵妃,有协理六宫之权,若是事事都如今日这般偏听偏信,只会让后宫不宁。”
“看来贵妃要学的东西还有很多。”顾衍冷冷地吩咐下去,“回宫之后,贵妃你就日日按时去皇后那里请安,好好学一学自己该学的东西。”
温贵妃仗着自己受宠,从来不将林疏月这个皇后放在眼里,每日的请安也鲜少去。
顾衍此举,是打压温贵妃。
温贵妃有些不满,想要说什么,顾衍先行对林疏月再道:“皇后,若是贵妃哪一日不曾去,或者你让她做的事情她不肯做,你直接告诉朕。”
顾衍不仅仅是让温岚每日按规矩去林疏月那里请安,还给了林疏月教训温岚的权力。
“臣妾遵旨。”林疏月无波无澜地回道,并没有因为此事而有丝毫的欣喜。
温岚看着林疏月,眼中迸发出浓烈的恨意,随即很快掩藏下去。
“至于太子……”顾衍看向顾长宜,“既然你护不好武阳山的安全,那此事就交给睿王和信王负责。”
顾长宜知道,自己错失了一个很好的机会。
随即,顾衍的声音再次响起:“温雪身为太子妃,却多次挑唆太子与皇后的关系……”
顾衍的话还没有说完,顾长宜急忙说道:“父皇,太子妃有错,儿臣亦有错,儿臣愿与太子妃同罚。”
顾衍望着一脸坚定的顾长宜,在心中叹了一口气:“太子妃禁足三月,抄写《礼记》百遍。皇后,你再挑选几个老嬷嬷入太子府,禁足期间好好教一教太子妃规矩。”
顾衍到底还是看在顾长宜的份上,没有重罚温雪。
“若是有人敢干涉嬷嬷教太子妃规矩,那朕便做主为太子休妻。”
这一句话,彻底断了顾长宜还要继续护着温雪的心思,除非他想被迫休妻。
顾衍似乎也是累了,说完这些话之后便起身离开了,他没有说刺客的事情,但是所有的人都明白,皇上是在等温相的态度。
果然,温丞相没有回去,而是携方才那些同意捉贼方法的大臣和皇亲国戚,一同跪在了顾衍的营帐外面。
营帐内,顾衍并没有休息,他坐在椅子上,面色十分难看:“外面跪在温言礼旁边的人,都是皇亲国戚、肱骨大臣,可是他们全部都站在了温言礼那一边。”
顾衍说着,脸上露出了自嘲的笑,“朕这个皇帝,做的还真是失败。”
盛意站在顾衍对面,脸上没有什么表情:“是温家结党营私,辜负了顾氏先祖对温家的信任。”
“盛意,若是将你置于朕的位置,你会怎么做?”
“一个不留。”
盛意的回答在顾衍的意料之中:“可是朕不能这么做。”
帝王看似至高无上,拥有着生杀大权,可从来不能随心所欲。
因为他是皇帝,就必须考虑到整个王朝的安稳,百姓的安宁。
很多时候的很多选择,从来都不是他最真实的想法。
顾衍叹了一口气:“说到底,朕最担心的还是太子。”
“太子重情重义。”
听着盛意对顾长宜的评价,顾衍幽幽地开口:“皇后将太子教养的重情重义,却没有教会他明辨人心。你说,朕是不是应该对太子再多一些历练?”
这一次,盛意没有回答。
顾衍继续说道:“让他们在外面跪一夜吧,明天早上便散了。至于刺客的事情,交给你,朕最放心。”
外面的那些人不能不罚,却也不能罚的过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