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因为眼前突然出现了一片连绵的金色“海洋”。
孙火不是没有见过田地,但是过去的他恰巧没有=机会看到面积如此连绵开阔的田野。而且现在人是在半空中俯视远望大地,这感觉比起站在地上眺望更是广大深远。
当下正好是收成的时候,在流风吹过下泛动起伏的波涛,仿佛也冲刷进了孙火的心扉里,让他郁结的心情舒缓了许多。
因为在绿石已经是公开的存在,此番出行孙火并没有隐匿身形,所以他这样大大咧咧停留在半空的样子,很快就被下方正在收割稻谷的百姓所发现了。渐渐地,越来越多的人停下了手中的活计,站起身来敬畏地仰望着这个有着再=生大恩的神=仙存在。
被下方这么多人用热切的目光所注视着,孙火顿觉浑身不太自在,但要就此隐身消失他又觉得似乎不太礼貌,会冷了众人的心,歪头想了想,孙火还是决定就近落地下去走一走。
田中的一位布衣老汉,看着这位只存在当日交战蜃象和人们传言中的恩人,徐徐降落在离自己不远处的田埂上,顿时激动得身体有些不能自已地发颤起来。
纵然能够感受到这大个子无形中散发出的逼迫感,老汉还是不管不顾地迈开步子,哪怕因为走得急身子都有些跌跌撞撞。就这样赶到孙火的跟前,一声“恩公”就要纳头便拜。
如此大的举动,着实把没有思想准备的孙火吓了一大跳,不过他还是及时反应过来跳入田中,伸出双手一把扶住了老汉。
“老人家使不得呀,晚生可受不起呢。咱就跟您平时一样,站着随便唠个嗑说说话,好吗?”
老汉怔住了。他完全没有想到,这遥不可及的神=仙人物说起话来竟是这般像邻家小辈接地气,完全没有半点架子,一下把距离拉近了许多。
“大家都忙去吧,别过来了。这稻子要趁时收起来,晚一天可就容易坏了。”转头环顾四周见众人有围拢过来的趋势,孙火举起手招了招,将灵力掺进其中放声大喊道。
见此情形,一干人等虽然有些失望,但却不敢违逆地继续靠近,只能各自返回原地继续干活,就是心思已不再像刚才那般专注,都在不时偷偷打量着孙火这边的动静。
“恩公,你怎么会到这里来呢。你还是上去吧,这田里脏,仔细别污了你的衣服。”看着孙火伸手扶摸着谷穗缓步向前,跟在后边的老汉不无担心地相劝着。
“老人家,你这话可就不对了。我现在都住在曾经的万冢丘上,还有什么能比这田里的泥巴更脏的呢。还有....”
话未说完,孙火猛然转身,再次伸手托住了一脸惊恐的老汉。
“恩公,我,我......”
“老人家,我可没有在怪罪你呢,你别怕。还有晚生也是有名字的,叫我小火就好了,不要一口一个‘恩公’的叫,这让我怎么担当得起呢。”
柔声劝慰了好一会,孙火好不容易才让老汉稍稍放松下来,不再那么诚惶诚恐地拘谨着。
再次看回手中摘下的谷穗,孙火感觉比起印象中的样子小了不少,也没有那么饱满,和在空中看到的整片田野景象实在是有落差感。
“老人家,你估摸着现在这收成有多少啊。”
“大概也就往年的四五成左右吧。大旱之后又还误了农时,能有这些,已经是恩公的福泽庇佑,没什么不知足的了,至少今年省一省还是能过得去了。”老汉很是唏嘘道。
听着老汉的感慨,不知为什么,孙火却突然想到讲学中的一段。
“社稷之重,千钧不及,极力难荷。苟益天下,死生以之,不失其悯。”
社稷社稷,土为社,谷成稷。先前孙火不明白,为什么区区的泥土和稻谷,分量会比千钧还要沉重无数,即便是最=强大的力量也难以担负。但是现在,土育万物,谷养众民,他却是有些理解了。
看着两手掌心中各躺着的一束先前随意摘下的谷穗,孙火突然间有了种境界突破的感觉。一身的筋肉不自觉地全部绷紧而起,缓缓闭上双目片刻,人居然就在原地盘膝坐了下来五心朝天,所有外放的神念也都回缩入体,归心紧守。
冥冥之中,孙火感受到了从掌中的两束谷穗上仿佛传来一股莫名的力量,越来越沉重,均匀地压在他遍身上下每一束筋肉,每一块骨骼。渐渐地他的呼吸开始急促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