跳下了马车,孙火快步跨进了门,大声嚷嚷道:“刘铁头,我来了。怎么静悄悄的不开工啊,这是要喝西北风吗?”
话音刚落,一只大手握成拳头,直直地打了过来。
却见孙火也不躲闪,反而挺起胸膛迎了上去。
“砰”的一声闷响。拳头的主人反而倒退了两步。随即传来一阵爽朗的大笑声。
“好小子,看来没偷懒啊,又结实了不少,越来越有你爹的样子了。”
说话的人,却是一个方面红脸的汉子,两鬓之上已有飞霜,眉角之上有着深深的皱纹。穿着一件灰布长褂,腰上扎着一条很宽的蓝布带。
看着很是壮实的一个人,实际上已经年过五十了。
孙火呵呵地笑了两声,张望了一下四周,随后客气地说道:“这不勤快些,也就打不出好铁了。您一直这么念着,怎么敢忘记啊。对了,长春他们人呢,怎么今天都没来上工呢?”
刘铁头往外探头看了看,只见孙火驾来的马车上,和往常一般载满了已经打好的铁器。
当下眉头不禁皱了皱,马上又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随后开口说道:“来来来,小伙子大把的力气,跟刘哥一起把货搬进来吧。”
孙火留心到了这一变化,倒也没有先开口问起。一把高高地挽起袖子,紧跟在刘铁头身后,开始往铁铺里搬运起车上的货物。
忙活了大半个时辰,这才将车上的一干货物,尽数卸下搬入铁铺之中,一一清点计算。
一头大汗的刘铁头,看着脸色不变的孙火,不禁开口说道:“真是岁数不饶人,老啦。年轻时候这点活根本不叫事,还是你们小伙子有劲啊。”
“哪有,刘哥这不是生龙活虎的,你这身板,一般人拍马也赶不上啊。”孙火不失时机地捧了一句。
“得啦得啦,数你嘴甜。过来,好好收着,别路上弄丢了。趁着天色还早,赶紧回去吧。这段日子不太平,你暂且先不要过来了。”抬起头给了孙火一个白眼,刘铁头从身上摸出了一个小布袋,抬手递了过去。
孙火转过身来,并没有伸手接过装着银钱的布袋。顿了顿,开口说道:“刘哥,到底是怎么了。一路上过来的时候,这城里的人也少了许多,看起来都很是不安的样子。连你这铁铺子都熄了火,都这样还瞒着我做什么啊?”
看着孙火眼睛好一会,刘铁头叹了口气,这才缓缓地说起了一件诡异的传闻。
绿石城西有一荒丘,其形状若馒头。有风水相师观形推算,地象甚阴不宜居人。不知从何时开始,很多人家有了白事,便将故者葬于此处。久而久之,此地也有了一个别号,万冢丘。
万冢丘尽管没有人家居住,但是平日之中,总还有祭扫之人,不至于真成了无人之境。
一个多月前的早上,荒丘上突然起了一场怪雾。
原本晨起之时温度偏低,山上有雾也属正常。一般说来,日出之后雾气也就会自行散去,并不会妨碍什么。
但是,这一场雾却是淡淡的红色,而且浓密无比,五步之内无法视物。当天去祭扫先人的百姓,根本无法进入。
这般不祥的景象,也就口口相传回到了城中,一时间议论纷纷,众说纷纭。
红雾弥漫了整整一天,都未曾退去。
待到第二天时,有好事之人再去观望,却见红雾不知何时已经消散无踪。
只是丘上的某处,仿佛被什么东西硬生生劈开了一般,赫然出现了一道裂缝。
裂缝长约十来丈,最宽之处也有两丈多,周遭一片狼藉,不少碑石墓砖散落四处,远远望去触目惊心。
有大胆之徒张彪,在一干众人撺掇之下,硬着头皮上前去查看。
战战兢兢挪到了裂缝跟前,探头往下望去,只见裂缝之中阴暗无比,一眼望不到尽头,让人顿时心生寒意。
正当张彪转过头来要说些什么,异变突起。
在场的所有人,感觉到了地面在微微颤抖,仿佛从裂缝的深处,有什么怪物要从中冒了出来。
众人顿时间惊慌失色,转身拔腿作鸟兽散。慌乱之中,根本无人注意到张彪已然惊得四肢瘫软留在了原地,没有一起跟上来逃命。
正当众人跑的上气不接下气,不得不停下来喘气时。
只听得一声苍凉的号角声从背后悠然地响起,紧接着刷刷的一片“呛”声,好似拔刀出鞘一般。
踢踏踢踏的马蹄声,先是缓缓的,随后越发地急促,轰隆隆汇在一起宛如惊雷一般。
众人僵硬地转过头颅互相看了看,脸上尽皆一片煞白,毫无血色可言。
此时此刻,众人的心中都想到了同一个恐怖的传说。
阴兵借道!
不知是谁喊了一声“跑啊”,停下来的众人,脑中绷得紧紧的那根弦,一下断了开来。
当下什么都顾不得了,连滚带爬地拼命往前逃窜。
果不其然,身后传来的声音已然变成了战场厮杀之声。
声嘶力竭的喊杀声,刀枪相击的锵锵声,伤马倒地的嘶鸣声,濒死挣扎的呻吟声,比比皆是,仿若此时此刻身在战场之中。
一盏茶之后,所有的声音戛然而止,天地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