厚重的帷幔遮住日光,庄园的大厅里只偶尔有几道人影晃过,除此之外,这里安静得简直不像话。
像冰冷的墓穴,凯尔看见这座恢宏华丽但没有一丝人气的建筑后,第一反应就是这个。
“别傻站着,赶紧进去。”
身后传来催促,中年男人走了过来,眉毛紧皱,脸上的络腮胡子一翘一翘地抖动着,看起来就不是个好相与的人,说话间他已经越过凯尔往里走去。
凯尔不敢再发呆,他最怕的人就是自己这个师傅,连忙拎起手边沉重的行李箱跟了上去。
“乔德先生您好,请在这里稍等,管家马上就到。”
大门处,等候已久的女仆微微弯腰,她穿着黑白二色的裙装,黑色的发整齐地盘在脑后,公式化的笑容如假面一般挂在她的脸上。
凯尔看着门口的女仆以及她身后门窗紧闭的建筑,陡然的寒意顺着脊背一路往上,让他忍不住想要发抖。
乔德恨铁不成钢地一巴掌拍在他的背上,“站直了,这可不是你能随意撒野的地方!”
师徒两个的互动没有引来任何注意,乔德望着这壮丽的庄园,眼底闪过一丝精光。
他已经不年轻了,身体也跟不上了,这次的机会可以说是千载难逢,他们必须好好大捞一笔才对。
所以他接下了不该接的单子,为了那过分诱人的回报,老乔德决定铤而走险。
两个人安静地等着,很快,庄园的管家从门后走了出来。
他依旧还是那副样子,见到乔德他们后,管家示意他们跟自己进去。
“那一位不喜欢吵闹的人,所以请时刻保持安静,白天请留在房间中,餐食我们会送到两位的住处。”
管家将两把钥匙交给他们,伸手的时候袖口滑开,一道鲜明的血痕一闪而过。
凯尔来不及细看,那位管家冰冷的声音就砸在了他的头上,“想留在这里就必须遵守规则,约定完成后我们会送两位离开。”
如同来时一样,那位管家的离开同样悄无声息。
“装腔作势。”老乔德嘀咕两句,他的脾气很差,要换了平时估计早开始摔摔打打了,但他今天好歹记得这里是什么地方,于是凯尔逃过一劫。
他的住处就在老乔德旁边,艰难地拖着箱子进了房间。
即便只是客房,这里依旧奢华得不像样,凯尔感觉自己好像是在做梦。
他打开箱子上的锁,一一清点这次带来的工具,锐利的金属刀具在灯下闪着寒光,快了快了,只要做完这一单,洛尔维兹家的家主开出的价格足以让他们下半辈子的生活衣食无忧。
按照规定,他们不得在白天随意出行,老乔德摸着房间里贵重的装饰,心底的贪念大过对规则的敬畏。
女仆按时间送来了午餐,老乔德却有些不满,等人走后,他啐了一口,“什么规矩,有钱人就是事情多。”
午餐还算丰盛,却唯独缺了一样东西。
老乔德嗜酒如命,那些寡淡无味的清茶哪里能满足他的胃口,为了保持清醒,老乔德从昨天开始就在控制,已经一天多滴酒未沾,老乔德浑身难受,似乎有小虫子在爬。
在房间里又待了一会,这个中年男人终于没忍住,居然大胆地推门走了出去。
他们的房间在二楼,往下是会客厅,从栏杆去看过去刚好可以将大厅中的长桌收入眼底。
这里安静得不正常,明明是白天,过分厚重的窗帘将所有光线隔绝在外,寒气从四面八方席卷而来,男人搓了搓手臂,怒冲冲地又小声骂了两句。
他顺着楼梯往下走,丝毫没有发现这里的不对劲。
整个大厅空无一人,只有老乔德的脚步声在回荡,他摸进厨房,终于在冰箱里找到了想要的东西。
散着冷气的储藏室中,老乔德面露欣喜,市面上难得一见的好酒几乎摆满了一层,他立刻伸手要拿,低温在瓶身上凝成实质的寒霜,他的掌心被冻得发红,却仍旧舍不得放下这心心念念的好酒。
他拔掉瓶塞猛灌两口,烈酒入喉,老乔德的身上没多久就带上了酒气。
酒精最是能麻木人的神经,本就愚钝的人类更加无法感知到周围的变化,他甚至都没有怀疑自己这样大的动静,洛尔利兹家的仆人们居然没有一个露面的。
酒喝够了,老乔德抱着瓶子摇摇晃晃往回走,路过楼梯时他直接一屁股坐了下来,醉意上头,老乔德趴在台阶上,像只翻了肚皮的癞蛤蟆。
还没有反应过来,忽明忽暗的视线里,一抹雪白陡然印入他的眼底。
这一行做久了多少要沾点古怪的癖好,比如老乔德。
他望着眼前那段纤细雪白的足踝,心底已经勾勒出了这细腻皮肉下的完美骨骼,只是一段黑色的缝线打碎了这份完美,无端地添上了几丝残缺,“可惜啊,真是可惜。”
老乔德伸着胳膊要去够,那抹雪白却突然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道极清脆的声音。
“啊呀,有新客人来啦?”
男人迟缓地抬头,容貌精致的少年正单手托腮地看着他,一双浅色眼睛水晶宝石似的清亮透彻,他生得好看,乌发雪肤,眉眼如画,宽松的白袍笼在他的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