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是有的。
她心动的次数不计可数,可是每次她用理智强压了下来。
这份爱意如同在悬崖边缘行走,她在爱与恐惧之间摇摆不定,每一步都如履薄冰。尹诏良掌握了生杀大权,他可以肆无忌惮爱恨,但宋殊这般卑微的人却不可以。
她没有勇气,没有勇气面对这一切,所以每一次在面对自己心动的时候,都选择了压抑,都选择了逃跑。
宋殊抱着被子,无声哭泣。
当初选择牧本,她更像是认命。
她真的有资格认这个命吗?
如若她当初勇敢一些又会是怎么样呢?
既然如今跑不掉,逃不脱,或许这才是她的命。
她本就卑微到尘里,既然尹诏良要捧得她往上,她逆水不能下,那何不顺流而上,为了自己,为了亲人,争一个好未来。
至少以后自己身边在意的人,不必为了强权折腰垂首。
“吱吖”一声,门轴转动的声音打断宋殊的思绪。
宋殊连忙用衣袖擦干净眼角的泪意,哑着声音问了一句:“谁呀?”
沉稳的脚步声传来,宋殊连忙坐起,又恐被发现哭过,连忙用左右手擦了擦眼。
围帐被拉起来,露出尹诏良高大的身躯,他从上俯视着宋殊,看见她眼角泛红,心中一紧。
尹诏良今日说了那番话之后,想过如此情况。
他以为宋殊会当着他的面哭,甚至会祈求他的原谅,但是她没有。
她似乎不知道如何是好,当下没有任何表示,只是那表情如同才烧出来的琉璃一般,似乎只要再泼上一些冷水,就会碎了。
尹诏良以为,他是期待着看她如此神情的。期待看她痛心悔过,期待看她痛哭流泪。
可是真当他肉眼看到宋殊坐在凉席之间,抱着一床水蓝的薄被,乌黑柔顺的青丝垂罗在消瘦的肩头,有些碎发大约是被泪儒湿了,挂在眼角。她无助地坐着,看着他,姿态有些蜷缩,似乎很怕让人发现她刚刚哭泣。
他的心犹如被什么细小的东西刺了一下,那种痛不明显,却让人心中发麻,从心脏传递到四肢两端。
尹诏良抬起手想要抱住她,却又克制收回。
他凝视着她,以一种正常的语气问她:“这是怎么了?”
宋殊抿了抿唇,垂下浓郁的黑睫,姿态脆弱无助:“没什么,大约是刚才做了噩梦。”
尹诏良没说话,坐了下来,手牵过她的一丝长发,嗅到了上面沐浴过后的清香:“别怕,今日我陪你睡。”
说罢他让奴仆准备沐浴的热水,去隔壁的厢房里洗了一个澡。
因为是夏日,自然洗得极快,莫约两盏茶的功夫尹诏良便踏着湿意回来。
宋殊躺在床的内侧,黑羽般的睫毛轻轻颤动,但她没有睁开眼睛。
她心里实在是不知道怎么面对尹诏良,索性装睡了去。
又过了一会儿,奴仆们给尹诏良绞了头发,他到了屋子里面。
宋殊等了许久,听着外面奴婢伺候尹诏良的声音,从装睡到自然睡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