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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1 / 2)

后来,盛烟偷偷将那个断掉的风筝捡了回来。

彼时,小院的桃花又开了。

盛烟看着,起身折了一支,放在案几上素白的瓷瓶中。

四月的一天,她寻了个盛映珠不在的时间去看望母亲。一路上遇见许多奴仆,同盛烟匆匆行礼后,向着府中某一处而去。盛烟顺着方向看了看,是吴姨娘院子的方向。

到了母亲院子前时,只有母亲从前的大丫鬟青鱼在院子中。青鱼见到她,想说什么又咽了回去,唤了一句“二小姐”就开始在前面带路。

院子中的花草都谢了大半,明明是春日,却枯黄衰败了一片。盛烟将眼神从花草上收回,步入了那个满是病气的房间。

她照例寻的是母亲未醒的时间,一眼望过去,床上的妇人皮肤惨白,浑身只剩枯瘦,重重的药味似乎从骨子里蔓出来,完全不复当初端庄的模样。

突然,妇人被子下枯瘦的手动了动,捕捉到这一动向的盛烟一怔,然后就看见原本应该在昏睡中的母亲睁开了眼,虚弱又沉默地看着她。

对上了视线,盛烟不好匆匆离去,轻声唤道:“母亲,您醒了,我去唤青鱼进来。”

盛夫人摇头,第一次主动拉住了盛烟的手。盛烟眸色复杂了一瞬,随后按照盛夫人的意思在床边坐下,小心地将人扶了起来。

盛夫人始终没有说话,只是抬起了手,在一片虚无的沉默之中,冰凉枯瘦的指尖颤抖地抚上了少女的眼眸。

盛烟没有躲,因为在那一刻,她在母亲的眼中看见了泪。

她很难形容那时在母亲眼中看见的一切,像是眷念、怀念、思念,又像是怨恨、哀伤、憎恨,一切融在一起,变成她眼睛旁颤抖的指尖和母亲眼中迟迟不愿落下的泪。

那滴泪最后也没有落下,盛夫人带着那滴泪,就这样咽了气。

盛烟怔了许久,起身时身体有些恍,被匆匆赶来的青鱼扶住时,听见了一句又一句:“小姐,小姐,小姐啊......”

不是在唤她,而是在唤早已嫁做人妻二十载的母亲。

青鱼一手扶着她,一手看着床上的“盛夫人”哭成了泪人。

盛烟被青鱼扶到椅子上坐下,随后青鱼就跪在了盛烟身前。

青鱼哭着,像是替盛夫人交代着世间的遗言:“二小姐,是夫人对不住您,是夫人对不住您。”

盛烟向青鱼望去,从青鱼的口中,她听见了一个从未听过的故事。

母亲她的全名是徐音,是江南徐家曾经最受宠爱的小小姐。

年少慕艾之际,徐家的小小姐喜欢上了自己的竹马——彼时已经是小将军的盛家第三子盛意箫,可盛意箫自小便有自己喜欢的人,名为李婉一,是长安李家的二小姐。

两人两情相悦,李小姐及笄之后,两人便定了亲。徐音一气之下,赌气嫁给了盛意箫的大哥,也就是如今的盛家家主盛宏。

同盛宏成婚后的第三年,徐家出了事,彼时盛宏只是江南一个小小地方的官,盛意箫已经官拜大将军。徐音为了徐家求到盛意箫身前,却被盛意箫无情相拒,最后徐家被全族流放,死伤大半。

青鱼哭哑了嗓子,磕了数个头:“盛小姐,原谅我家夫人,她只是......只是一直被困在......被困在那一场流放中,徐家数百人,最后只活下来十三人,夫人的父亲母亲兄弟全都死了,都死了。”

盛烟走出院子时,空中恍惚下起了雨。

她撑了一把伞,觉得今日的太阳烈的厉害。

母亲厌恶她的理由俗气至极,青鱼说,她生了一双和故去的盛大将军一模一样的眼。那双眼让母亲涌出爱、涌出恨、涌出怨。

她撑着伞,走着走着就跌倒在了一旁的假山旁。

她似乎意识到了什么,却又开始不断地自己摇头。她不知她要如何面对一个一面未曾相见,初次听闻便已经故去的生父。

她出了府,从巡抚的后门入了谢时的院子。

她浑身都是雨,被谢时搂住时,直接将自己拥了进去。她低声哽咽着,眼泪同雨水一起滚落到谢时干净的雪衣上。

她什么都没有说,只是垂着泪汲取少年身上的温度。

“怦——

“怦怦————”

和干净的,鲜活的,只属于她的声音。

谢时抬起一只手,将人彻底地拥入怀中。

她没有说,他也就没有说,只是轻轻地拍着怀中人的背,轻声道了一句又一句:“没事,我在。”

止住眼泪时,盛烟还在谢时的怀中,周围是令人安心的熟悉香气。她将人拥紧,声音还是有些哽咽:“谢时,你知道徐家的事情吗?”

谢时摸了摸她的头:“算是知晓,十七年前,时任知府的徐家家主徐隆被揭露贪污数十载,买官卖官,造成几十桩冤假错案,圣上大怒,剥去徐隆官职,抄家流放至闽南。其间遇上大水,徐家数百人皆数丧命。”

盛烟半垂着眸,没有说话。

谢时安静地看着她:“怎么突然对徐家的事情感兴趣了?”

盛烟略去自己可能是盛意箫的孩子这一点,将青鱼同她讲述的事情尽数同谢时说了一遍。谢时听完后,从案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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