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清晨。
艳阳高照。
冯家庄已然热闹起来,一些村民三五成群,牵着黄牛,扛起锄头,向村外的农田走去。
“不是说好的十两银子?!”
看着冯家人递过来的盘子,江尘诧异的说道。
其上是六锭银元宝,每锭约五两,共三十两。
“呵呵,道长救了大家的命,多出的算是我冯某人的谢礼。”冯大爷笑呵呵的说道。
“一点心意,道长不要推辞。”
说着,手上盘子已送到了道士眼前。
江尘咧嘴一笑,也不推辞。
熟络的大袖一摆,便将银子卷入其中。
“冯某已在家中备了酒席,还请道长务必赏个脸。”见道士收了银子,冯大爷趁机发出了邀请。
“好说,好说。”
道士笑着客套了几句。
…………
义宁县外。
此时正值晌午,少见行人。
书生王实骑着骏马,在官道疾驰,所过之处,不免溅起了一片尘土。
忽而,他差异扭头瞧向路边,手上也猛地拉紧了缰绳。
黄骠马前蹄扬起,一声长嘶,堪堪停了下来。
官道旁,有一身姿婀娜的女子闻听动静,转过身来,这女子瞧起来正是二八年华,身着翠罗裙,粉面桃腮,柳眉小口,端的是少见的美人儿。
王实只瞧上一眼,便觉心脏狂跳不止,难以自制。
他脸颊一红,而后翻身下了马,扶正方巾,拍去尘土,端端正正抱拳一礼,和声问道:“不知姑娘要去往何处,怎地独身一人赶路?”
那少女柳眉微皱,朝着书生王实盈盈一拜,叹道:“此事说来话长,公子与小女子不过路人,问来又有何用?”
书生王实见此,心下更是好奇,连忙追问道:“姑娘请直说,若真有什么难处,我王实必然不会袖手旁观。”
他言语间豪气干云,似乎真个是那路见不平,拔刀相助的任狭之人。
女子似被他的诚意打动,犹豫几息,于是轻声说道:“小女子本是官宦人家,前些日家父被调往齐州赴任,我与母亲便随行而去。”
“不想路上却遭了贼寇,父母尽被贼寇杀害,小女子也落入了贼人手中。”
“那贼寇头领见我生的貌美,便想要强纳小女子做那压寨夫人,小女子假意奉从,待灌醉了那头领之后,趁着夜色逃了出来。”
“可怜我那爹娘,待我寻去时,尸骨已被豺狼啃噬一空。”
说到此处,女子似乎悲从心来,杏眼通红,掩面嘤嘤啜泣。
王实见这女子如此可怜,不由得长叹一声,心中也起了恻隐之心。
如今这世道,贼寇横行,官府只知道横征暴敛,毫无作为,升斗小民实在是生存不易。
“哎,姑娘节哀顺变。”他规劝了一句,又道:“你还有什么亲戚投奔么?”
女子闻言抬起头,梨花带雨的俏脸上尽是哀愁,摇了摇头,幽幽说道:“小女子的父母尽被贼人杀害,如今这世上,已是没了亲人,更不知要去往何处。”
王实当即拍着胸脯,说道:“姑娘若不嫌弃,就来我家中暂住些时日,我家就在前面义宁县,再走个五六里路就到了。”
“这……!”
女子有些迟疑。
“怎么?姑娘莫不是怀疑在下是歹人?!”
书生笑着道。
女子忙摇头辩解,“小女子只怕公子的家人……。”
话未说完,已被书生王实打断,“姑娘放心,在下父母早逝,如今孤身一人,并无家室。”
女子听了,面露喜色,矜持的点了点头,而后,便随着书生回了县中。
…………
冯家宅邸中。
八仙桌上围坐着冯家人与黄脸道士,一番推杯换盏,宾客尽欢,场面颇为和谐。
西侧珠帘轻展一角,半张胖乎乎的少女脸蛋显露出来,那只眼珠儿却是紧盯着席间的道士,隐现朦胧之意。
冯大爷瞧了眼那少女,自是看出了女儿心思,当下端起酒杯,笑道:“来来来,冯某再敬纯阳子道长一杯。”
道士颔首微笑,交盏而饮。
刚放下酒杯,冯大爷忽而问道:“不知道长今年贵庚,可有婚配?!”
“诶?”
道士一愣,遂笑道:“不敢称什么贵庚,贫道今岁双十有一,方外之人,并无婚配。”
“哎呦,道长如此年纪就有这身本领,将来前途一定不可限量。”冯大爷不动声色地拍了个马屁。
接着又道:“有句老话,不知道长听没听过!”
“请讲。”
“常言道,不孝有三,无后为大啊。”
道士瞥了眼躲在一侧,一直偷瞧他的胖女孩儿,嘴角抽动几下,默然无语。
“哈哈哈,道长如此俊杰,竟无家室,着实不该,冯某膝下却刚好有一女,与道长年龄相仿……。”
这话一出,席间众人已是明白了冯大爷的意思,冯二爷一咬牙,暗恨自个儿没有女儿,否则也要放下老脸,争上一争了。
冯大爷堆着笑脸,“道长若是不嫌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