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瑶庭和整个草海宣告这一支大甘骑兵已降临北疆之地,自此,漠北草海和大甘的生杀予夺不再是仅仅握在掖凉州和雁沉州的草海联军之手。 数万将士沿着山谷谷口急冲而下,这个声势丝毫不弱于山崩地裂,饶是见惯了战马驰奔的瑶庭族人也不由自主的齐齐失色,惊骇绝伦。 不知道是谁第一个先开始往下跑,一瞬间几乎所有的人都往山下跑去,慌忙中被山石牧草绊上一下,就像个滚地的葫芦,咕噜咕噜向山下滚了下去,这一滚就未必能再站得起来。 大甘骑兵将士到了李落射落的弓箭之前,没有多余的传令,一分为二,正是分流阵。 就好像一道山洪遇见了一块巨大无比的岩石,不能淹没,不能冲垮,只能从岩石两旁流过,自然而然,尽管这块岩石只不过是露在地面上不足尺许的箭羽。 战马呼啸而下,不算太快,但也远比这些乱作一团的瑶庭族人要迅捷整齐的多。 瑶庭族民不知道李落和阏氏说了什么,就见飞出一支箭,和李落最后的一句断喝。 至于大甘将士和草海骑兵有什么不同,这些人无暇去想,瞧着李落手中泛着寒光的长枪,只以为是这大甘将领要赶尽杀绝。 慌乱之中,跌跌撞撞,纷纷化作鸟兽散。 就在这个时候,大甘军阵忽然一分为二,从这群惊恐慌乱的人群两侧疾驰掠过,带着无尽讥讽嘲弄的狂笑。 马上的大甘将士居高临下,瞧着面无人色的瑶庭族人,眼中是不屑和嘲讽,这便是大甘北征大军与南下草海骑兵的不同之处。 “尔等记住,吾乃大甘十三鬼将,静候与瑶庭王一战!” 战马挟军阵之威洒然远去,似乎抽走了这里所有的生气,瑶庭族人四散坐倒在地上,有劫后余生的庆幸,亦有恨意杀心,只是每个人心头都还萦绕着离去前大甘将士的话语。 大甘十三鬼将,到底是何许人也。 伊合叶拉脸色苍白,怅然无语,自己在山间的所作所为,兴许那个大甘少年将军早已看的明明白白,不问不说,也许只是这个地方在他看来太小了,不值得费心而已,又或许便如他说的,对于死人,这个大甘少年将军更看重活人。 伊合叶拉神情数变,渐渐平静了下来,杀戮过后,不知道为什么,似乎对这个大甘少年将军的恨意并没有想象中那么烈,他的名字叫李落,不知道在大甘是个什么样的人物。 暮色罩野,数百里外。 一路疾行之后,北征大军在一处溪水边安营扎寨。溪水不宽,战马可以一跃而过,溪水时而没于草下,时而流淌在牧草身边。 两侧是缓坡,远处望不到这里,但山梁上的守夜兵将可以轻而易举的察觉远处敌情。草海地势不同于大甘山川,平日那些安营扎寨的法子大都排不上用场,如今只能随机应变,因地适宜了。 此来草海,天气似乎都不错,今夜也是个不错的好天,繁星点点,同处一片星空之下,李落倒觉得草海这方夜空里的朗星比之大甘要更亮更显眼些。 如果没有战事,一壶酒,一匹马,几个好友,走走停停,在这样的地方以天为被,以地为席,当也是一桩游兴正浓时的幸事。只是现在马多了些,人也多了些,未免有些大煞风景。 钱义点燃了篝火,草海空旷,火光散的极快,根本传不到远处,除非是冲天大火。 草海少树多草,生火颇是不易。枯草虽说火势急,但难以持久。 不过草海族民与天争命,自然各有绝技手段。 钱义所用就是从瑶庭亡帐搜刮来的取火之物,有些像大甘官宦人家用的炭火,不过是用草烧制而成,不知道工序是什么,易燃,不如木柴暖和,但胜在持久,比之木柴要多燃数刻,着实不易。 诸将各有要事,自去营中各处忙碌,呼察冬蝉自从李落遇刺之后就加强了巡夜,如今的营里就连一只苍蝇也飞不进来。 袁骏前去盘点此次所得,除了细软钱物,主要是粮草供给,当要谨慎安排,万一没了粮食,这四万人便要生生饿死在这荒野之中。 李落借着火光仔细瞧着手中一张三尺长的兽皮,这算是此行最大的收获,瑶庭亡帐中保存的草海地图,比起秀同城少来楼掌柜奉上的地图要更加详实,而且在那张地图中没有的,在这张地图中初见端倪。 李落看得入神,好半天没有抬头。 “你今天说的是真的么?”忽然身边有一个稍稍有些落寞的声音问道。 李落抬头看了一眼,是今日被擒而来的瑶庭王女,连同阏氏随从眼下都扣在中军骑帐下。 李落收起兽皮,直起身子,和声问道::“那些话?” “就是你说我们瑶庭的将士去了你们大甘,杀了很多人,还做了很多坏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