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儿为什么要跟着宋将军北上?”谢清冷笑了一声,道:“就是因为那一次宋将军是保住了他,甚至还保住了他一些功劳,让他升到了七品校尉,但若是再留在江南,下一次,就没有人保他了,他连怎么死的都不知道,否则,你以为,晨儿单单只是不愿意打南吴的那些军队嘛。”
谢方氏眼眶微红,手都有些不自禁的抖了起来。
她一直以为,谢晨在那种兵荒马乱的时候抛下谢家跟着宋将军北上,是因为宋娘子。
原来,当时自己的儿子是处于生死攸关之地,不能不走!
不,等等,她为什么会一直以为谢晨为了宋娘子抛下了谢家?
明明最开始,她并不是这样想的。
甚至,是她先提出来让谢晨跟着宋将军走。
毕竟,谢晨手下只有那么点人,而且都是吴国人,跟溃兵打是没问题,但是跟江城熙城越城那些正规军打,还是有些不愿意的,不如跟着宋将军去北方。
是了,是后面,是蒋氏和谢烙,是她们只要到了老宅,就跟她说这些话,说谢晨不顾谢家这些人的命,只顾着自己的相好,所以才去北方。
说多了,她便也这么觉得了。
谢烙,蒋氏……
到底是几十年的夫妻,看谢方氏的神色,谢清便知道她应该是想通了一些事,只是,以谢方氏的脑袋……
算了,事情还是得给她明说了,否则……
那位凌大侠可不是能再给一次机会的人。
谢清低声道:“咱们家能有现在的日子,一是靠着林大哥和大儿媳妇以死换来的生机,二是靠着晨儿拼命打下的官职,但是再要往上,就很难了,我和晨儿,真是吃够了没有读过书的亏。”
谢方氏轻点了下头。
谢清接着道:“你别看江家现在落魄,看着他们家穷,他们家现在已经是两个秀才,但凡有一人中举,这江家的门庭就不一样了,到时候,谁高攀谁都不知道,而且,他们现在是穷,但是人家不卑不亢,我对他们的一点好,夫子都会翻倍回报回来,且不说在夫子的教导下,玉堂现在的进步,就说春娘那丫头,就是夫子的女儿。”
谢方氏看向了谢清。
春娘?!
谢清啧了一声,道:“你别看春娘年纪小,个头也小,可真是个能干的孩子,做事麻利,而且极有条理,学堂被她打理得干干净净,现在,玉堂那院子,对了,你今天可看到了玉堂的院子,可有觉得,和以前有什么不同?”
谢方氏愣了一下,脑中回想起先头看到的精舍。
当时大门敞开着,虽然她一眼看到的是那堆蟹壳和凌老头身上的衣服,但是她还是习惯性的将院子里都看了一圈。
和以前比……
谢方氏缓缓道:“干净,院子很干净,就算那堆蟹壳,也是扫好准备拿走的,而且,院子里感觉整个都亮堂了许多。”
她上次去精舍还是夏天,院子里绿树茵茵,很是清凉,但要是仔细看,就算她没文化,也觉得那形容词应该换成荒凉。
“是吧,整个院子的精气神都不一样了!”谢清道:“凌大侠说,春娘将游廊和屋子外面,内外院子都打扫干净了,厨房也弄得干干净净,还将那些花树也修剪了一番,现在玉堂练武,只要休息的时候,就有温水喝,有热帕子擦汗,最重要的是,她做这些事的时候,都是安安静静的,一点都不会吵到他们,你看看咱们这院子,现在多少个丫头,多少个婆子,做得怎样,你比我清楚!就这样,你还觉得,她比不上你这里的两个丫头?我跟你说,就你这里丫头做事的样子,我觉得春娘一个抵五个!”
说完,谢清轻笑了一下,道:“当然,可能我有些夸大,但春娘拿那些工钱,绝对没有占我们谢家的便宜,还有,你也听到凌大侠说的,那衣服,哎,也不能完全怪你,我经常和凌大侠见面,都没有注意到那些衣服穿着并不舒服,也没注意到,凌大侠的衣服居然被洗破了,可人春娘,只刚去,就发觉到了,她还帮凌大侠修补好了衣服,然后提出说,给玉堂和凌大侠重新做几件合适的。”
谢方氏轻叹一声,道:“有心了。”
“是啊,是真用心。”谢清道:“那三匹布料,是玉堂带着春娘去布店挑的,我问了张掌柜,那两匹细棉布的价格,跟你让人准备的麻布价格差不多,这细棉布还低一些,可这麻布做衣服是有一些讲究的,如果没有做到一些步骤,做出来的衣服并不舒适,细棉布就不一样了,吸汗耐脏,而且比麻布的经穿多了,穿着还特别柔软舒服,还有,夫子娘子亲手裁剪,一匹布硬是比旁人多出了一件衣的布料,就算加上那一等绢的钱,算下来,每一件也比你让人去购置的衣服要便宜许多。”
谢方氏一愣,道:“比我买的还要便宜?”
还许多?
谢清点头,道:“不错,玉堂算过,以咱们账上的支出来算,同样数量的衣服,夫子娘子做的这些,要比咱们买的价格低上三成半,啊,这是加上那做为报酬的一等绢的价格。”
“玉堂,能算这些了?!”谢方氏大喜道。
谢清默了默,心道,算了,这个反应,也算是个好反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