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那老不死的长虫呢!”
大殿门再是坚实,仍拦不住大殿里月帝大喘粗气痛不欲生,直叫艾叶心急如焚,抻脑袋看了半天没人来,如此下去不是办法,干脆一咬牙狠劲推了一把门,
没,没锁!
艾叶容不得多想,在这诺大寝殿扫下几眼,殿内空得踏步都有回响,虽有灯明,又是月帝居处,却死气沉沉得不像有活物。
打老远看到素曜抱膝窝在榻下双手抱头,九天帝神此刻衣衫不整,一头银发凌乱不堪地全随细汗黏在背上,背靠榻边疼到咬牙磨响,瑟瑟发抖!
看他一床被褥也跟着落在一边,多半是疼得滚了下来。
怎……怎么会这样!
艾叶慌忙撒腿跑过去,大殿玉石地面难免脚滑,几乎是连滚带爬地磕拌过去摔在素曜面前,摔得半身零碎还顾不上自己,亦是顾不得什么尊卑有序条条框框,直接上手扳了他肩膀大喊!
“陛下!星君!这是怎么了!”
素曜闻声仓惶抬头,撞进艾叶眼中一瞬,眼前光景借清光闪烁,登时惊得艾叶一屁股摔坐在地!
他见这生来无情无欲,无喜无悲,目中无光悲悯的神瞳,此刻竟布满张皇失措的惊恐与无助,
目光波澜如星坠长河跌万片涟漪,水花飞溅溢出眼眶,却是生生扎进艾叶心口的一把把利剑穿心,将他无论心绪,亦是咬死理智把持着的敬畏,通通搅成溃烂稀泥!
是……这分明是他的眼神啊!
“艾叶……!”
素曜借灯暗又背光,好久才辩得眼前人,用嘶喊到发哑的嗓音,几乎是在求救地央道,
“好疼,本座……好疼啊!”
“哪里,哪里疼!”
“好疼……头好疼,我压制不住,又这样,又这样!他要撕了我的心去!”
“怎么办怎么办,有药吗,我去给您取,我……”
艾叶扑棱着起身要去寻药,不想才撅起身子便被素曜一把拉住手腕狠拽回去,脚下一滑又摔回地上!
艾叶这一下被他拽摔得不轻,额头先磕在地上,但也骂不出口,是因为素曜看向他的目光实在太是炙热要命,
再是拼命偏头不去看他,也抵不住内心澎湃混乱成一锅热粥。
“您有话好好说,先把我放开,我给您找法子,求您,放开!”
“他这是要杀了我……救我……!你快想法子,你让他安生!”素曜痛到神志模糊,口中开始冒出胡话。
“谁要杀您!这里可是白玉京,没人得杀您,您……您先放开我!”
艾叶急得要命,怎奈素曜抓得紧,根本没有松手的意思,甚至移架痛觉付之手劲,捏得他手腕都要碎了,
也是与他一般的绝望大喊,无可奈何间硬是用上法术全力甩开了素曜的手!
“您别再这般看着我,再这样抓下去,我……我可能真的会,控制不了自己——!”
别用他的眼神看着我……
这样会让我误会他还活着,会让我徒生虚无欲念,更生失望啊!
谁知素曜竟凭空乱抓几手,撩拨到艾叶衣角后干脆捏在手里,像抓着救命稻草似的把他扯了回来,捶着胸口,嘴里念念呢喃!
“命铃……对,你去帮我把命铃寻回来,我再抑制不住自己的魂了,太疼了,太难受了,这里好生难受!”
命铃?
难不成,是那个……
艾叶胆寒悚然,十指生颤地摸向胸口!
给……给他的话,就会好了?
可若是还给了他……
艾叶满目惊恐看着这衣冠不整再无华容高傲之仙,被不安分的孤魂折磨至此,却是,却是……
却是得见故人音容啊!
“艾叶……”
—— “艾叶!”
“别走……”
——“你别走!”
草。
草!去他娘的身份悬殊,不得僭越!
艾叶赫然回身,将他狠狠搂紧怀里!
“好,我不走。”
艾叶容一手抓住素曜按在地上痛得青筋毕露的修长瘦骨手掌,握紧手里。
甚是一个阔别千年,了却长憾的拥抱。
“我再不,再不松开你的手了……”
“对不起,我再也不松了。”
“对不起……”
艾叶把他抱在怀里,终得释怀他那后悔了七百多个日夜的一次松手。
“我不恨你,真的不恨你啊……你知道的,我岂会恨你……”
或许隔层衣纱,命铃在后,素曜似得慰藉渐渐疲软在艾叶怀中,骨弱得真似凡体,也正似他心念之人。
艾叶听得自己心如鼓擂,深知如此相拥是为渎神,千忍万忍再不敢落下一颗吻,只把他安放回榻上,看他睡得熟,也将手牵得紧。
好似七百多年前昆山屋内,绣谷林中那对亡命人。
没关系,你好睡吧。
我守得习惯,你这天生的公子命。
——
“怎样,我说这招好用吧,这都进去几个时辰啦?”
白钰站在桂树下摇扇相望,不忘邪笑冲镜儿挑眼。
“属你最混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