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御战场:北漠营帐
主位上,北漠将领刚宣读完自家主子的旨意,便瞬间引起了在场众人的好一阵喧哗。
东莱将领第一个疑惑出声道:“为何还要等?他们现在已经无计可施了,这种机会不是什么时候都有的,我们双方僵持了这么久,如今机会来了,现在不正是乘胜追击的时候吗”?
赫胥将领也表示不解,随即接过话头道:“没错,他们打不过已经在退守了,这时候不趁热打铁一举拿下,谁知道后续还会不会再生变故,你们主子到底是怎么想的”?
面对俩人先后咄咄逼人的发问,北漠将领心下也是百般无奈。开口解释道:“我家主君说,大齐摄政王如今人在南御都城。虽说他已多年不过问战场上的事,但老虎终究是老虎,更何况他手上还握着那么多兵马,万一他心血来潮掺和进来,谁能地挡得住?且对面营帐中还有不少他们大齐的将军少帅,连他亲侄儿睿王也在。我们此番若是全力进击,他多数是不可能袖手旁观的,若是将人逼急了出手相助的话,我们谁都讨不到好果子吃,说不定对面营帐打的就是这个主意。等我们全军出击时,让摄政王带人从后方将我们包围来个瓮中捉鳖”。
东莱与赫胥两位将领闻言不再开口,皆是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样。
北漠将领见此叹了一口气,继续道:“此次咱们本就是借着齐帝与摄政王常年不和的微妙关系在见缝插针,但我们不能总是抱着侥幸心理,凡事要有一个度,大是大非面前将人逼急了,谁知道事情会演变到何种地步?外界虽一直在传闻他们兄弟二人不和,但在我们这些外人面前,人家打断骨头连着筋,他们终究还是一家人。谁又能保证他不会突然抽风过来护着萧景祁?咱们可赌不起啊,这变数于我们而言可是灭顶之灾,不可轻举妄动。主君也是唯恐此事有诈,所以才命令我等暂缓些时日”。
北漠将领话音一落,旁边“砰”的一声传来,只听到瓷片落地碎裂发出的清脆声,夹杂着一阵“泠泠泠”的声响,随即传来一道尖锐的女子声音。
女子有些不耐烦道:“一群大老爷们打个仗还磨磨唧唧的,有完没完?人都躲回城里当缩头乌龟了,你们还畏首畏尾的担心这个忌惮那个,还打不打了”?说话的是一位唇红齿白的妙龄女子。
女子身着青色的无袖百褶裙,暗底暗花,衣服上缀满了银色的小薄片,系着银质的腰链。一头青丝挽起一半,上面穿插着银簪子银花,银花下还垂着一排吊穗,披散下来的发丝编织了无数根小辫子。脖颈戴着项圈,手臂上缠绕着银链,手腕上还戴着串满小银铃的银环。
女子似是对方才几人的对话极其不满,语气中透着幽怨,再次开口道:“不打了就早点说,我好将宝贝们都召回来,这破地方如此炎热干燥,我那些宝贝在这荒郊野岭里得遭多少罪,我花费了多少时间跟精力才能将它们养出丁点灵性,可经不起你们这来来回回的折腾,三天打鱼两天晒网的跟过家家一样,真不知道你们这些臭男人脑袋里整日都在想些什么,老娘可没有闲情逸致陪你们游山玩水。叽叽歪歪半天也商讨不出个所以然,下次这种屁事别喊姑奶奶过来旁听,烦都烦死了”。
女子旁若无人的诉说着自己心中不满,方才那个碎裂的茶杯似乎还不足以平息她的怒气,说到最后一拍桌子腾的一下站起身,身上的银饰随着她的动作相撞发出泠泠泠的声音。
看着从自己发声后就开始沉默的几人,女子只觉胸腔里的怒火烧的越发旺盛,想着眼不见为净,白了他们一眼,自嘴里发出一声轻“哼”,随即抬脚走出了营帐。
几个大男人愣了半晌后面面相觑……
看着女子离去的背影,东莱将领咽了一下口水,心道:这姑奶奶脾气真大。
赫胥将领心道:黎姑娘真是胆色过人,不仅敢当众怒呛那唯诺的领头人,还能大胆的表达自己内心的想法,这魄力不输男儿郎啊!
目送着女子出了营帐,他转头对北漠将领再次开口道:“你们主君的担忧也并不是全然没有道理,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大齐摄政王那些年在战场上的凶名也确实让人闻风丧胆,可毕竟事情也过去那么多年了,他闲云野鹤惯了不再过问世事也有可能。方才黎泠姑娘说的,话糙理不糙,这场战役咱们能占得上风,黎泠姑娘这位蛊师可是功不可没啊,人家培养一批毒物也着实需要花费不少心思,此时望着那近在咫尺的胜利,我们却选择止步不前,人家心下不痛快抱怨两句也在情理之中,咱大男人心胸要宽广些,别跟姑娘家计较”。
北漠将领不以为意的摆摆手,无奈道:“没有没有,我知道大家心里都不舒坦,眼看着胜利在即却停下脚步,我心里也憋屈着呢,但还是得遵从上边的指令啊,我有什么办法呢”?
北漠将领说完后,默默松开了方才紧握成拳的手,同时也松了一口气,心道:这一个两个都不是好惹的角色,主君啊,咱这仗好好打行不?接下来不闹了行不行?我真担心哪日将那婆娘惹急眼了,往我身上放虫子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