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飞扬在听到自己父亲阐述萧珩手下的关系网时,心里震惊不已。
早年在战场上他只听闻摄政王手眼通天,手握重兵且座下能人异士众多,因着早年东征西讨战无不胜而年少成名,一度被誉为常胜将军,自封王坐镇京都以来,列国无一人敢在大齐境内叫嚣。
可自从先帝薨世他封王后,便再也没有过问朝堂管顾政事,甚至还常年闭府不出并谢绝一众来访宾客。
自此两耳不闻窗外事的把自己从朝堂上摘了个干干净净,众官员拉帮结派他不管,众皇子明争暗斗他不插手,所有的党派之争他皆不过问。
真正做到了无事高高挂起,渐渐的许多人都以为他打算退隐了。
连顾飞扬都觉得,列国这些年之所以不敢主动进犯大齐,是还在忌惮他早年的雷霆手段。看到萧珩这些年真的无心政事,以为他挥霍的都是先前建立的声名与威望。
顾飞扬先前甚至想过,按照萧珩这些年的颓废程度来看,担心他早年立下的威信支撑不了多久。还日常告诫自己军务方面不能懈怠,若是哪一天敌军突然来袭,摄政王若是没能在第一时间调兵遣将的话,自己定要冲在前头当那先锋军为其争取安排的时间。
可如今却从父亲口中得知了这么多秘辛,简直让他大跌眼镜,表面上不问世事独善其身的人,背地里确是将所有人的命脉都握在了手里,坐山观虎斗、坐看风云起,稳坐钓鱼台。真是细思极恐啊,心思得有多缜密才能将暗桩与眼线遍布列国,这么大的一盘棋,那得从什么时候开始布局才能有如今这般庞大的规模?
思及此顾飞扬只觉得后背有些发凉,可还是想不明白自己父亲这么做的缘由,随即不解道:“世人皆道镇国公顾莫奉公守法。先帝在位时您曾许诺:此生只服侍大齐君主。这一点在众人眼中您也做到了,先帝在位时忠君,新帝继位后守义,众人皆称您是大齐的不二之臣。满朝文武皆钦佩您坚守忠孝节义,加上两代君主的庇护,一直以来都无人敢逼迫镇国公府站队,可您如今为何要选择违背当初的诺言?
顾莫知道自家儿子向来奉公守纪满腔正义,一片赤诚之心全数给予了大齐,一直以来还或多或少的将自己树立为榜样。如今突然知道了自己的所作所为早已与原来的信仰背道而驰,他有些难以接受也属正常。
顾莫见儿子始终一副不愿相信的样子,又伸手在暗格里拿出了一封密信递给他。
顾飞扬看到信件时有些不解,这信件虽被保存完好,但纸张有些泛黄,看起来像是有年头了。
当顾飞扬阅览完信件上的内容时,只觉得自己先前的所有认知在这一刻尽数被颠覆,他默默将信件放回信封里递还给顾莫。
顾莫看到他还有些回不过神的样子,叹了一口气,语重心长道:“我只是做了自己该做的,站在了自己本该站着的位置,其余的留给后人评判吧,我无愧于心”。
顾飞扬躬身拱手带着些歉意开口道:“是儿子迂腐了,不但曲解了父亲的意思,方才还大言不惭的质问您,是儿子鲁莽了”。
顾莫不以为意的摆摆手表示自己并没有放在心上,言简意赅道:“务必要收好手中的令牌,到南御后自会有人上门寻你,到时你只需出示此令牌,南御的暗桩与隐藏着的那些人马即刻随你调遣,赤焰军的参将南尘大人也在南御,此行他会协助于你。但你行事要避着些睿王,这些势力目前还不宜暴露在睿王眼前”。
顾飞扬只觉得手中的令牌有些烫手,今日一旦接过,便代表着自己此后也与安王府彻底捆绑到一处。
但想起方才在信件上所看到的内容,当即便释怀了……
看着顾莫不疾不徐道:“大齐此番出兵支援南御,想来定是摄政王一手促成。按照圣上往日那以和为贵的原则,是绝不会做出单方面撕毁两国条约的事”。
顿了几个呼吸后,随即又赞叹道:“摄政王真是有先见之明,北漠与东莱此番联手征伐南御,这共识绝不是在一夕之间达成的,怕不是早有预谋,大齐确实是不能任由他们再壮大下去,两国联手合并起来的兵马实力本就不容小觑,若是再让他们吞并了南御,恐怕他们刀尖下一次对准的便是咱们大齐。摄政王此举是在防患于未然,大齐能有摄政王坐镇,是百姓之福”……
顾莫没想到自己儿子竟能将此事分析的那么透彻,心里只觉一阵欣慰,开口回道:“能通过现象看本质,能从这些错综复杂的人事物中迅速找到问题的关键,确实长进了不少,这些年战场上的风沙也算是没有白吃”。
说完伸手将暗格给关上,随即转过身,一脸严谨的看着自家儿子,语气坚定道:“早前没有与你言明,是我存了私心,一方面觉得时机未到,不想让你那么快卷入这些纷争中,一方面是盘算着,没有到万不得已的时候,不想让你那么早背负这些。可如今既已做出选择,那便要牢记自己的使命”。
做了一个深呼吸,再次正色道:“长安,你要记住,我们顾家儿郎铁骨铮铮,既然择了君主,此生便要誓死追随。不得违背诺言,不得离经叛道,不得背信弃义。要谨记:一壶不事二茶,忠臣不侍二主,做人要无愧于天地道义,做事要对得起顾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