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怎么出来了?”贺皎皎一见百里归山走出,赶紧往他那儿凑了凑,小声说。
百里归山是她招来的,的确是为了让百里归山听一听江曳的心里话,好解开他的心结。
顺便保护一下她。
在贺皎皎问江曳是不是“那个人”的时候,她就招了百里归山来。
贺皎皎在聿风带众魔来犯启明宗时曾追捕过一个魔修,因为那追捕,她被人捅了暗刀子,不过也获得了“三清圣物”和“乌木众”的消息,因此推了任务进度,系统奖了两道“召魂令”给她。
她一直觉得这玩意应当是类似于隔空摇人,或者摇魂的作用,所以在她大着胆子问江曳的身份时,她便直接与系统沟通,用了一道“召魂令”。
还好她没猜错,这“召魂令”就是能够隔空召人神魂,让想召的那人听令,瞬移到贺皎皎想让那人去的位置,贺皎皎自己用也可以。
而且这“召魂令”不仅能召人神魂还能带着人的身体一起移动,可谓是好用得很。
贺皎皎将百里归山召了来,百里归山也很聪明,一来便一直躲在暗处隐匿了气息,而江曳又沉浸在过往之中,自是没有怎么察觉到。
贺皎皎本还想等把江曳与百里归山这段过往彻底搞清楚之后再让百里归山出来,却没想到江曳的回答刺激到了百里归山,这厮自己跑出来了。
她皱了皱眉,“还没问完呢。”
百里归山看都没看她,“不必你再管。”
贺皎皎:“卸磨杀驴啊?”
百里归山没再回答,而是走向了江曳幻出的光团,“便是因为一个虚无缥缈的使命,因为这两个字,你就害了元清门满门,至我于不仁不义之地,受尽仙门唾弃和追剿?”
他这一句话说得极其隐忍,语速缓缓,但一字一句皆是咬牙切齿,各种复杂的情绪杂糅在一起,杂糅在他心中,化作身体的颤抖。
贺皎皎看见百里归山衣袖中的拳头攥得极紧,有丝丝黑色的魔气在指尖散发。
江曳一开始并没有回答,贺皎皎以为江曳再见百里归山是心虚愧疚了,所以不好意思开口,可没想到过了一会儿,那光团的蓝色幽光突然暴涨,一闪过后,一个半透明的淡蓝色人影出现在了原来光团在的位置上。
那人影很是高大,身姿挺拔,一头长发披散着,颇有些沧桑的味道。
他的面目看不大清楚了,但颌颈棱角分明,眼眸出一点荧光闪烁着,透着点点寒气,静静盯了贺皎皎许久。
可以想象得出,这人活着的时候应当也该是像百里归山一样,曾经意气风发,最后却也终是变成了冷漠孤傲的模样。
江曳的影子是半透明的,很淡,他的回答却极为沉重。
“归山,那是我的使命。”
他顿了顿,声音有些哽咽,“我的确愧对你,但我从未后悔,为了完成天魔族的使命而做了那些。”
听得江曳这么说,百里归山突然松开拳头,冷哼一声,那些窝在心头的情绪瞬间被冰封。
“你既从未后悔,那也不必觉得愧对本座了。”
江曳怔了一下,继而摇摇头,像是自顾自地说:“我这一生,活着便是为了天魔族的使命,死后执念不散留了一缕残魂,到底是因为愧对你,还欠你一句抱歉。”
百里归山听见江曳说他自己已死,面前的只是江曳因执念而残留的一缕残魂,亦是一怔,但很快他眼里的寒意将那怔忡掩盖了去。
他没出声,等着江曳继续说。
事到如今,江曳早无意再将过去瞒着。
他在这绝世境徘徊了两百多年,悟了两百多年,天魔族的使命仍在他心上,但于他而言,也没那么重要了,反倒是百里归山,这个曾视他为兄弟手足的人,却成了他最挂念最愧对的人之一。
“元清门一案,的确是我所为。”
江曳看着百里归山,“你可曾记得,清河村瘟疫邪魔被我二人联手除尽后,你畅快至极,拉着我喝了一夜的酒,而在那夜,你亲自将乾元正气教与了我。”
百里归山微微皱起了眉。
“与你相处那些年,我始终找法子掩盖了身上的魔气,又强忍着不适修习了那么多仙门的术法,你自是对我放松了戒备,也才会将自创的乾元正气教与我。而乾元正气,一代奇才百里归山的独门高法,是你身份的象征,我便是忍着经脉寸断、浑身魔气被那乾元正气侵蚀,险些灰飞烟灭的痛苦,也要将它学会啊。”
江曳自嘲地笑了起来,“那时满心只有一念,便是完成天魔族的使命,命都可以不顾,又如何会知道该珍惜一份情谊。”
“鹿鸣城初遇,你于众魔之前相助本座,在清河村,本座染上疫病,也是你与白如纯不顾生死地照顾本座,替本座寻仙问药……”百里归山情绪有些激动,可到最后,他又“哼”了一声,“本座忘了,这也是你精心谋划的一环吧?”
可江曳这回却没有回答。
他承认,初遇的确是一场精心的谋划,可百里归山的少年意气和真挚的友情如何又不会潜移默化地打动他?
“在那次东洲问剑大会上,仙门对我百般刁难,怀疑我是魔道的人,而你奋不顾身地站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