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话当真?!”
贺皎皎那胡话一出口,顾师玄却是信得不能再信。
他的神情一下变得急切起来,立即挥手制了个结界出来杜绝试听。
若不是身有残疾不能起立,他怕是马上就会冲到贺皎皎身前,抓着她好生细问。
顾师玄的确不忍见百里归山去死,他更是知晓百里归山堕魔前的旧事。
贺皎皎那一句“我看见有魔修要害他”直接戳到了顾师玄的心巴上,顾师玄忍不住了。
“是何人要害他?!”顾师玄又问。
贺皎皎却遗憾地摇摇头,“那幻影模糊不清,我未曾看得真切,否则也不会来藏书阁查阅古籍卷宗了。”
她将在幻境罅隙里看到的百里归山入太初之境的情形说与了顾师玄听,还将那仙魔之战的情形乱改了一通,也说了个七七八八。
“那战事之中领头的是个很厉害的魔修,我起初以为那人就是百里归山,可后来……后来我竟看见了那人亲手将百里归山的头颅给斩下。”
贺皎皎做出一副极其痛心和惧怕的样子,还微微缩了缩头。
“我便知那人绝不是百里归山,百里归山是被他所利用,被他害了。”
看着顾师玄的眼眸中闪现出悲戚之色,贺皎皎知道,她胡说八道又说对了。
不过顾师玄到底也没忘记自己的身份,他是东洲仙门启明宗的内门亲传弟子,饶是从前与百里归山再有纠葛,他再想救他出来,也不能在人前表现太多。
顾师玄克制住了自己的心绪,他看向贺皎皎,眼眸中带着些审视。
“你为何要帮他?”
贺皎皎眉目一耷,三分柔情、三分不忍、三分惋惜和一分克制跃然脸上。
“我并非木石之心。”
贺皎皎看向远处,似在回忆。
“那日他在囚仙牢里护我周全,不惜自己上刑也要替我挡着,说没有感动,是假的。”
她又看向顾师玄,盯着那双桃花眼毫不避退,“我一个默默无闻的病弱伪灵根小女修,十余年了,也未曾有几人真正关心过我,更不要说替我受苦受累。”
“他虽是叱咤天地的大魔头,可我与他相识之时,他已在囚仙牢里关了两百余年,也算是相识于微时,我二人的困苦、窘迫之情,彼此都能够理解。”
贺皎皎又叹了一口气,“虽传闻他罪恶滔天杀人无数,可毕竟在我看来,他也是真心实意对我好,我虽不会接受他,可又如何能不动容?”
顾师玄眼眸颤了颤,那审视的意思,散了。
贺皎皎一番话编得是真情实感、感人肺腑,又平白地给她之前编的“落魄大魔头心仪病弱小师妹”的话术添了些细枝末节,让这出戏是更生动更赚人眼泪。
不光是顾师玄要信,连她自己都要被感动了。
三分真,七分假,这样的谎话才惹人信。
贺皎皎不敢说太多,她又将话题扯了回来。
“我在太初之境里看见了那些,便对百里归山堕魔诛仙一事有了怀疑,他既对一个无名的小女修都这般有情有义,又如何会莫名叛出正道叛出仙门,与天下为敌呢?”
贺皎皎指着那些卷宗,“所以我便想着来藏书阁查一查过往的那些事,看看魔修的记载里会否有与我所见幻影相关的。”
见顾师玄不言不语,她索性又大着胆子道:“虽是个不情之请,但如果可以,我也想请三师兄能搭一把手,与我一道查一查这魔修之事。”
“如此。”
顾师玄轻轻应了一声,陷入沉思。
两百年前,百里归山骤然堕魔的确堕得离奇和突然,东洲仙门千夫所指,百里归山毅然决然与天下为敌。
当时他就觉得事有蹊跷,可奈何百里归山所犯之罪太恶劣太残忍,东洲仙门不给百里归山辩驳的机会,便是百里归山自己,也未有想要辩驳之意。
再此后,青阳子便借天道所降的十方天华捉了百里归山,一镇就是两百年。
这两百年里,他有无数次想要去问百里归山,问清楚当年到底发生了什么,他又为何只字不言。
奈何百里归山再没对他说过一个字,孑然一人,冷若冰霜,与任何人之间的关系皆是撇得是干干净净。
如今,百里归山尘封的心似乎被贺皎皎打开了,贺皎皎同是伪灵根,又得此机缘在太初之境里看见了百里归山的从前往后。
顾师玄不得不感慨天道因果往复之力。
他抬眸,并未再评判贺皎皎所为所言,而是道:“他没有看错人。”
“嗯?”贺皎皎有些莫名其妙。
但顾师玄却不再回答,他道:“魔修既是个突破口,我会好好去查,此事你不必再管了。”
贺皎皎一愣。
顾师玄看着贺皎皎的模样,却以为是他说不要贺皎皎再插手说得稍显决绝,想了想,又改口道:“你此先已被怀疑与他有勾结,再多插手,难免叫那些心思多的人造谣生事。何况你如今还只是外门弟子,要查当年的那些事和魔修,也多有不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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