渊劫的胜机是如此真实,也是如此飘渺不定,或许有人看起来稍占上风,但所处之地,说不得正如履薄冰,也许下个瞬间,就会跌落无底深渊。
毕竟,渊劫之中不容留情,彼此皆是虎视眈眈,细细观察着对手可能暴露出的任何破绽。
命数的薄凉,谋断的取舍,神通的强弱,于此体现得淋漓尽致,既分胜负,亦见生死。
不过即便在诸多明艳若花的劫争之中,无止刀君将诸多大自在天子炼入司命刀,亦是其中极为灿烂的一朵。
令得一道数脉天子急急遁逃虚天,宛若丧家之犬,令得各大妖廷震怖之余,已然紧急提高了戒备。
正所谓困兽犹斗,眼下逐渐被逼到角落的妖廷,却是愈发危险,更何况,五大妖廷紧紧抱团,同样有着搏命之力。
根据各家元神的推演,妖廷悍然解除封天,一来是为了令天魔和人族相争对耗,互损实力,二来呢,是想为各大妖廷争取出喘息之机。
如此一来,无论诸脉天魔和人族天宗的劫争结果如何,各大妖廷都能立于不败之地,坐收渔翁之利。
不在乎谁输谁赢,只在乎天宗和魔脉难脱劫争。
一旦形成这样的劫争局面,各大妖廷定然拍手而庆,而对于整个麒麟天的渊劫格局来说,也会生出极为莫测的变化,有利于妖廷的变化。
若是妖廷能把握住其中良机,说不得能够一举压下诸脉天魔和人族天宗!而窥机谋断,恰恰便是妖师迦云真最为恐怖的地方。
如果可以的话,姜默舒甚至想过直接用后羿破妖之箭将之射杀,又或是以斩魂神魔与之换命,只可惜,对面根本不露破绽,令他寻不到任何动手的机会。
当然,对面亦是处心积虑地寻找机会,要置刑天之主于死地,绝不会有丝毫的不忍和犹豫。
姜默舒清楚,面对迦云真这样的对手,绝不能与之比拼谋断,只能以煌煌神通道力强行压之,而若是神通道力偶有不足之时,便只能欺之骗之。
比如,眼下三尊斩魂神魔尽数陨落,还未重新祭炼,后羿根本无法现世,迦云真若是窥得破绽,尽起各位明凰决然杀来,还真有些不好抵挡。
好在,诸多人族绝世道子同时呈世的天地至谎,恰能掩住一时的破绽,令得对面不敢轻举妄动。
渊劫之中,须有勇猛精进,亦要有如履薄冰,更不可缺破迷之慧。
眼下落花、破灭诸脉天子尽数入灭,虽是有着极大的好处,却也带来了极大的破绽,而为之付出的代价同样不小。
姜默舒生出明悟,在重新炼出神魔之前,必然要靠诸多假身撑起人族天宗的面皮,才能防止迦云真铤而走险。
虽是惭愧,亦是别无它法……这天地至谎编织至此,已然将劫争的几方尽数都给缠进去了,便是他自己也不例外。
为了于麒麟天顺意品茶曲赏,为了那些无悔抛掷性命的沧桑绝响,杀争莫忘,劫中堪葬,此去执刃寒霜三千场,此去欺瞒你我至真谎,又有何妨?
能不能瞒过迦云真,他并不知道,但眼下将公孙无止扮得真一分,便能拖延劫中光阴一分,妖廷的胜机便会少上一分,直到神魔重新祭炼复原。
……
中年修士平躺于玉塌之上,身旁极为安静,似乎怕对他生出任何一丝的惊扰。
凛凛刀气正在他的身周胡乱劈斩,仿佛行来执锐任纵横,好似殛灭至狠无故人,犹如胆敢舍身定乾坤,宛若刃呈天子慰平生。
两位刀君静静注视着他,眸子中皆是有着说不清道不明的复杂意味。
关于眼前之人的记忆,还有那平生甚苦的传闻,以及执刃向着魔潮踏去的背影,翻滚着,交织着,咆哮着,融汇着……逐渐汇聚为一个沧桑的模样,与眼前沉睡中平静的面容,重叠在一起,仿佛明白于一个刹那,好似相识了无数年,两位刀君似乎有些懂他了。
“无止他过得很苦哩……”秀亭刀君轻轻一叹,玉颜上泛着苍白,神情中更见几分憔悴。
纤纤玉`指轻轻一伸,却又不敢触碰到刀气之上,讪讪不甘地收了回来,唯有幽幽目光穿过刀气,温柔以映。
风浅刀君点了点头,“无止呈诚于命刀,灿烂至此,可见已然将过往的一切,尽数融于了刀意之中,如此一来,那往日情劫便会时时刻刻侵蚀他的心神,如何不苦……”
佳人既心疼又温柔地望着闭目于玉榻之上的人,原本颇见娇蛮的面容上,亦是多出一抹怜惜的光辉。
当日两人同时抢住了道子,人已经昏迷不醒,而元屠刀君则接住了司命刀。
通过对残存刀意的推演,元屠刀君表明道子已然以戮族法门融情于刀,以情劫噬心为代价,勾连了欢喜落花之性和无情殛灭之韵,这才引动了天子的根妙同鸣,呈了司命绝艳。
不过司命刀眼下已然跃升为九阶,不仅生出了极大的灵性,更是映入了天子的无情之妙,元屠刀君亦被刀气反噬,所以,此刀眼下却是不能由诸位刀君同祭了,只待无止刀君清醒过来,方能将之重新压制。
魔潮已退,只是无止,你何时才能醒啊……秀亭刀君痴痴看着沧桑修士,黛眉微蹙,心疼不已。
“我不会让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