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辈,且道何须归,且取大无畏……
郑景星做了一个虚引的动作,微微颔首一礼,不像是礼敬圣尊,倒像是向着天地中的无边血色呈了自家心意。
在人皇的身后,麒麟妙相的眸子中似有森然明光,静静扫过每一位妖圣,恍惚之间仿佛是有着生灵之性的活物一般。
令得诸位妖圣不寒而栗。
“北疆妖廷是我灭的,便是妖师不许,我也要灭,便是天地不允,我依然还是要灭。
既然四大妖廷支援而至的妖圣尽在此处,便是此刻立即混战一场,亦是快事一桩。”
郑景星冲着迦云真淡然笑了笑,眸子中无风无波,似是慈悲春雨飘然垂落,模糊了天地轮廓,洗染了乾坤清魄,舍身以夺,也舍了心中不愿言说。
他自是没有半分畏惧,迦云真是真身在此,只有一条命,真要混战起来,绝无可能不露出破绽。
便是有着诸多妖圣护卫,但三尊斩魂神魔加上一位本尊不计生死,再押上一颗上好的玄牝珠,若是这样都换不了妖师的性命,自己还踏什么修罗道,还证什么明王心?!
这场北疆劫争,迦云真是不得不来,只要来了,劫争的胜机便落在了妖师的身上。
“除天之光害,恤地之百艰,杀得妖穷,为人道敬,为鬼神宗!”
带着煌煌人道之威,昂藏神魔已然出现在姜默舒的身后,不言不语,默默等待着对面倾身来赌。
只要对面敢赌,他便敢接!
“今日却是郑人皇胜了,我输得心服口服!便是金玉麒麟能舍身,便是默舒敢搏命,但劫争之中,意外却是最为难防,若是再赌下去,实在没有必要了。”
迦云真眸子微缩,霎时便洞悉了金玉麒麟狂傲的底气何在,也明白了若是混战劫争,自己就是妖廷一方最大的破绽。便是自己和金玉麒麟拼了个同归于尽,哪怕还有幸邀着刑天之主同赴幽冥,对面也是丝毫不惧人皇之位空悬。
毕竟金曦之主就是现成的上好人选。
“我们走!”
迦云真眸子中的神色极其复杂,如此不战而退实在极为憋屈,不过此刻不是意气用事的时候,北疆妖域的陷落已然既成事实,再难更易,眼下的当务之急是尽快联系诸脉天子,商量出应对之策。
听到妖师的命令,流明妖皇不禁轻轻舒了口气,人族天宗固然不能少了郑人皇协理,但各大妖廷亦是承受不住妖师陨落,只要妖师尚在,终有一天,今日失去的,妖廷都能将之生生夺回来!
一众妖圣恨恨盯着血海和冥雾所在,巨大的妖瞳中似有灼灼火焰,如有恨怨无尽头,更有执拗因果仇,于此时,直至亿万秋。
妖廷只是一时败了,却不是永远败了,只要斗心不死,只要血脉不绝,总有卷土重来的一天!便是不在明日,也会终在将来。
眼见妖圣错落有致,簇拥着中间的巨大焚蛇缓缓退走,姜默舒不禁轻轻叹了口气,口中呢喃出声,微不可闻,“云真,实在不好意思,不能以劫争斩你,便只能以心魔斩你了!”
道子昂起头颅,眸中似有铮铮无情`色,亦叹蹉跎叹奈何,杀尘同赠君与我,似那落花惹般若。
下个瞬间,三百丈的金蚕从滚滚冥雾之中疯狂地扑出,似是爆发出了生命中最后的浓烈与绚丽。
数以万计的森森鬼链扎在金蚕的妖躯之中,更有若隐若现的佛经字文携着浩瀚佛性,不断顺着鬼链注入其中,“往昔所造诸恶业,皆由无始贪嗔痴,从身语意之所生,一切我今皆忏悔……”
森然妖气从金蚕身上轰然爆发,原本坚固无比的妖躯上顿时出现无数狰狞的伤口,带着瓢泼似的妖血挥洒于天风之中,也将无数的佛性经文逼出了妖躯。
“沙沙……救我……沙沙……救救我……那里好黑……我好怕……呜呜呜……”金蚕凄厉的嘶鸣回荡在天地两间,似是有着无比的恐惧,如那孱弱的小兽掉入了陷阱,正在极力挣扎。
与此同时,更多的鬼链却是从冥雾之中蜿蜒而出,死死卷住了金蚕的妖躯,似是早定其罪,不允其得解脱,不许其挣活路,不准其破樊笼……
渊劫之中,不成疯魔,便不得活路,若成疯魔,同样亦是死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