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一天,会成就心中的执,哪怕春秋已换落魄风光,哪怕无人能与之相期对望,哪怕饮过了血水与风霜。
何为神魔?
刑天没有多言,剧烈地喘息着,恶狠狠地战斗着,森然的巨斧映照着他胸前的怒睛,战意凛凛,凶悍无匹,尽显狰狞凶恶之形。
一卷血色画轴在长陨仙尊身前缓缓展开,他淡漠而无情地扫了刑天一眼,旋即掌心裂开,元神的灵血当即泊泊流下,于虚空中化为了一方血色凝就的砚台,砚台之中,沸腾着森然的浓墨。
画卷之中,无头神魔正在其中悍勇地战斗,不过身上笼罩着一层淡淡的墨色,愈发骇人。
刑天的每一次悍然撞击,每一次凶横斩杀,都在画卷中掀起一阵金星银雨,与劫阵中的蛮荒之景交相辉映,充满了一股肃杀之气。
从虚无中踏出的蛮荒凶兽和毒虫,无情地冲了上来,又被明月一般的斧光卷成齑粉。
一头巨大凶猿,通体缠绕着狂猛炽汹的烈焰,仿佛火焰汇聚而成的摩天峰峦,眸子好似两個巨大幽深的骷髅洞,散发着令人心悸的寒光,嘶吼如牢骚,旋即就凶横地扑了上来。
无头神魔将大盾抛了开来,双手持着小山似的斧头猛然斩了上去,明月一般的斧光似乎将青冥都照亮了,狠狠斩在了凶猿的头颅之中。
霎时间,凄厉咆哮之声猛然炸响,漆黑如墨的血水已然泼洒在劫阵之中。
咔嚓!
无头神魔横空乱劈,明月斧光清澈若水,又仿佛变得无比狂暴,神魔的杀意锁定之下,凶猿奋力咆哮,却是丝毫躲闪不开,只能悲愤地,一步步被巨斧引向灭亡的深渊。
“痛快!杀来!”
踏在凶猿的尸身上,刑天烈烈高呼,胸腹上凶狞狰狰的表情,显得愈发可怖。
回首想见旧少年,依稀曾道剖我肝胆,杀伐如水,以水洗天,当胜寂寞参玄。
敢踏峰顶人为巅,不愿袖手如是人间,神魔来前,神魔来煎,欲见净天高悬。
刑天弯身拾起如山坚盾,狠狠撞向了明月一般的大斧,操之以舞,无头神魔胸前的怒睛有着灼灼的光,清丽若雪,更是疯魔至狂。
操干戚以舞,这本就是至韵,无情且疯魔,不甘且炽烈,是最纯粹的意志,是我来见,是我来犯,是我来斩。
逆水而行之,逆天而战之,不甘于樊笼渐死,不惭行执戈如是,烈烈风骨堪摧折,神魔记之,神魔行之,添无名之碑,无须人识。
逝水扬扬而去,但终是有一些东西带不走。
长陨仙尊执着剥形之笔,笔尖猛然一顿,却是无论如何都画不下去了。炼威典道可炼天地之威,可炼诸凶之形,可炼杀戮,可炼征伐……却炼不了人心,炼不了真性。
看着无头神魔身上的血墨不断地剥落,典道元神不由得有些动容,他自信便是命昙宗之前那七尊后天神魔,也皆在炼威剥形之列,不想对上这刑天却是无法落笔了。
仿佛这不是天地中执韵的神魔,反而像是天外而至的一团火焰,汹汹燃烧着自己的生命。
长陨仙尊炼威天地,却是第一次感受到如此凛凛而浓重的杀韵,神魔的煌煌凶眼,神魔的狰狞巨口,神魔的凶悍战躯,甚至包括那巨盾和战斧,仿佛都是无数的逆天杀戮凝结而成。
他甚至有些不明白,如此恐怖的杀韵,真的有人能将之于心神之中凝聚而出?怎么可能?
轰!
踏着狂放的舞姿,仿佛将生命道途一并点燃,无头刑天烈烈一斧斩碎了劫阵中的虚幻蛮荒,凶厉至极的杀气冲天而起,仿佛于无边的红尘孽海中,以铮为舟,来遇人,来见己,来会天地。
看着眼前凶悍无匹的无头神魔,长陨仙尊幽幽一叹,明白今日的劫数怕是没有自己想得那般简单了。
以激将法邀得无头刑天入阵,本以为以炼威典道对神魔一道的克制,必然可以占一些先机,令人没想到的是,这刑天神魔却是不受典道克制。
不,也许同样可以将之炼威剥形,但他眼下却是根本无从下手,因为这尊无头神魔所执所念,是他根本不能理解的东西。
“没想到,刑天神魔居然是天外之物。”长陨仙尊不由得露出一丝苦笑,“不知是哪位天子借神魔之体入世?”
巨大斧刃轰然砸下,没有丝毫犹豫和姑息。
长陨仙尊的道体被砸作了一团稀烂,就如无数颜色的墨水混搅在一处,飞快地消逝在原地。
无头刑天森然一笑,沉沉出声,其中自有凛寒若冰的杀机,“小把戏就不要耍了,神魔杀意锁定之下,莲醍天子都脱不开身去,你又能躲到哪里?”
劫阵中的蛮荒所在,再度绘出了长陨仙尊的道体,他的眸子中有着森森的冷意。
“既然刑天神魔不愿承认,也罢,我炼威一道便是不能克制于你,却也不是就怕了你,毕竟道力神通上,我典道不输其它道途分毫!”
旋即,长陨仙尊将笔往劫阵之中猛地一掷,刹那间,诸魔,诸鬼,诸妖,诸灵,皆是出现在虚幻蛮荒之中,栩栩如生,仿佛活了过来,正要择人而噬。
“人道秘境亦是参考了我典道神威,和巫道不同,我典道记录天地之事,没有气运断绝之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