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淼清的步子在一家成衣铺前站住,闻淳见他发呆,奇怪问道:“你杵在这里做什么?”
闻淳一边说一边尽量掩饰自己的容貌,与萧淼清一道都戴上了帷帽,说话时还常常顾盼,就怕哪里冲出一个可疑人。
昨日卫兵过来告诉他们事情已经通融好时,还对闻淳有了一番试探,言辞间闻淳才晓得是他父亲派人追找了过来,现在外头街上三五不时就有个想知道他行踪,抓住就要打包带回去的。
闻淳为此十分惴惴。
张仪洲的目光也跟着望向了店内挂着的衣物,此时萧淼清回道:“我是想要是不是加个婚服看着更真呢?”
进城以来种种提醒叫萧淼清远离的话太多,虽然萧淼清本来就知道这趟必定凶险,但现在也不得不更想做足十二分没有疏漏的准备。
倘若他们这次能够成功探到魔神的本貌,再想法子设置除去这尊魔神像,便算是办成了半件大事。
闻淳听了萧淼清的话,气得撇嘴。张仪洲却是轻轻一笑,然而摇头道:“这并不是紧要关键处,无需周全。”
婚服自然是要正式婚礼上才穿,岂能在这样的地方为这样不纯粹的目的浪费了。
街上外来客不多,但也不少,其中大多都是为了本月中旬的婚仪而来。
在这里呆了两日,萧淼清也越发了解了这所谓婚礼仪式的真正内涵,这并不像俗世里头两人因相爱相守的目的而举办的仪式,更多是为了证明其绑定二者余生的意涵。
参加了这场婚仪的人往后在信奉魔神的路上便似战友,有着无法分割的利益关联。
萧淼清目前了解到的有关于这位邪神的所有仪式几乎都是出于推广信仰,获得更多信众的目的。倘若以他当前可见的速度铺陈出去,便不说是他们本地本国,这世上凡是有人之地恐怕均要叫那邪神染指了。
而所谓清净的仙门,难道真的丝毫没有受到这位邪神的影响吗?
萧淼清不觉得如此。回想起来一开始下山时遇见的那些其他门派,口口声声说堕星剑现世的仙门弟子们,其兴奋之状,找寻之态,岂非异于常人?
萧淼清如此心事重重,倒有几分巴不得时间快些到婚仪那日,他好早早看看魔神又是什么样的。
时间于是到了正日。
这日一早萧淼清与张仪洲便到了魔庙前,他们本来怕闻淳被发现,叫闻淳只在客店里等便是。左右今日他们两人也不欲以寡敌众与魔神起正面冲突。
不过闻淳却不愿,非要跟着一道观礼。
萧淼清以为他是为张仪洲吃醋,还哄闻淳说:“这又不是真的成婚。”
不过说不动他,萧淼清干脆也就随闻淳去了。想来就算是闻淳叫他家人找到,依照闻柯对他的爱重程度,也不会怎么罚他的。
三人一道至魔庙前,抬头就见黑云沉沉压在城顶,一丝穹光也泄露不进来,大白天的倒好似昏沉的阴翳傍晚。
闻淳由两个师兄遮挡猫在人堆里时,果然看见了自家府上的侍卫一个个找过来,他暗道糟糕,抬头又看前面前进的步子,心中祈求着在自己进去之前侍卫找不过来。
不过闻淳的担心却是浪费了,因为不多时从魔庙中出来一个童子,他穿着一身白袍,看着面色不很老成,但威仪足够,远远见着闻淳的家奴便叫人离开。
“今日这是什么场合什么时间,你们倒来捣乱么?”
那侍卫开口解释说是来寻找魔族少主。
然而那童子面色无动于衷,似乎好不畏怯闻淳的身份,依旧是那副神态和语气:“今日在场之人都已经得到了魔神认可,你们休得放肆。”
人群安静极了,萧淼清只用余光瞥到闻淳家的侍卫那边,片刻后见那几个侍卫竟然真的不言不语退到旁边,心中便有暗暗的惊异。
这举动起码说明这城里,魔神的威信是高于魔主的,更不说闻淳这个魔族少主了。
只从这一点看,便可知魔神对魔界的侵蚀也非一日之寒了。
闻淳没想那么多,只单纯松了口气,又把头上的帷帽松了松。
今日来参加婚仪的有几十人,男男女女各自组合,分列成两队前后由童子审验过方得入内。
萧淼清在小半日的等待后终于得到了进入魔庙的机会,这次进的不是上次那座偏僻小殿,而是正当中主殿。
当他的双足跨过门槛的瞬间,萧淼清便感觉到了扑面而来一阵风似的吹拂,这是一种与外头的安静截然不同的氛围。若要说起来就好似在众人面前蒙了一层鼓皮,叫所有声音不仅朦胧又多了一层回响,就如同某种神威被刻意实质化了,便是对魔气毫无所察的人都能够立刻直观感受到不同。
而主殿的大门此刻还没有开,萧淼清抬眼望去,想要从门缝里看出点什么,然而大门紧闭,除了能够看出高大巍峨的外部建筑轮廓,内里是什么样子全不可见。
魔族的庙宇显然和人界有很大的区别,魔庙里没有香烛烟火的气息,视线可及之处反倒是悬挂着许多宰割后的鲜血淋淋的不同牲畜的肉块。
甚至有些是普通禽兽亦或是某种人体,也不得而知。空气中飘散着时时往人鼻子里钻的血腥味道,而与萧淼清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