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叔还没说话,就听张德立继续说道:“我知道你们王家有本事,前几天那么大一条畜牲都给杀了,肯定能治好我儿子的癔病对不对?”
二叔不耐烦的挥了挥手,说道:“这哪是一回事?再说了,我们王家又没有当大夫的,怎么可能会治病?”
说着,就要把张德立往外赶。
张德立双手抓住门边,死活不肯松手,就差给二叔跪下来了。
最后还是老爷子看不下去了,敲了敲烟枪,说道:“让他进来!把客人挡在外面,像什么话?”
听到这话,张德立也不管二叔答不答应,见缝插针的挤了进来,扑通一下跪在老爷子面前,磕了一个响头,说道:“王老爷子,我实在是没招了,求您救救我儿子,大恩大德,我以后一定……”
“行了行了!”老爷子不耐烦的打断道:“你儿子咋了?”
张德立抬起头,说道:“他自从老坟场回来之后,整日就像丢了魂一样,疯疯癫癫的……”
二叔站在一旁,讥讽道:“这事你不是已经说过一次了吗?”
“但、但现在不一样了……大成他,他疯得太厉害了。”张德立露出惊恐又难过的神情。
我也有些好奇:“到底是咋回事?”
“前几天,大成突然饭也不吃,水也不喝,就坐在墙角。我手下一个伙计过去叫他,被他咬断了一根手指头,要不是旁人见势不妙,阻止大成发疯,那伙计非得被大成咬死不可。”
张德立顿了顿,也不知道是想起什么,神色越发复杂,继续说道:
“之后大成就把那根手指头的肉给嚼碎了,连骨头一起吞进了肚子里。给他吃饭喝水,他也不吃,有个伙计说他该不会是想吃人肉,我就自个割了一点血,没想到他真的像畜生一样,趴在地上舔血喝……”
听到这,二叔和老爷子若有所思。
张德立又磕了个头,说道:“黑婆和大成是一起去的老坟场,他既然没事,说明王家肯定能解决!只要您肯帮忙,我多少钱都给!”
我忍不住打断道:“不是还有俩张大成的狗腿子吗?”
张德立转过头,幽幽道:“他们两天前就已经死了,一个把自己的舌头给嚼烂了,另一个去殡仪馆偷吃尸体,被门卫给打死了。”
我心里一惊。
他们到底是招了啥,才变成这副模样?
张德立还准备求老爷子,却见后者似乎根本不放在心上,随口说道:“行了,我明天就派人去瞧一眼,能不能解决再说吧。”
张德立连忙抓住了老爷子的裤脚,说道:“不行啊!王老爷子,我儿子他……两天没进食水了,我怕再耽搁,他挺不过今天晚上了啊!”
看到张德立这副恳切的模样,我下意识想到了刘若兰。
她临死的时候,我也是像张德立这般。
其实说起来,我和张家也没什么深仇大恨,张德立父子也遭了比我更惨的罪。
正当我感叹着世事无常的时候,耳边传来老爷子的声音:“行吧,那黑婆,你今晚去一趟,把事情给解决了。”
我和张德立皆是一愣。
张德立上下打量了我一眼,说道:“这……怕是不行吧?黑婆他那么年轻,而且他也是我看着长大的……说句不好听的,他有几斤几两,我心里也清楚……”
老爷子忽然变了脸,猛地一抽脚,冷声说道:“你若不信,那就去求别人!”
说完,他站起身,准备离开。
张德立好不容易抓住这跟救命稻草,哪肯放过,连忙说道:“我信,我信!但黑婆他……”
老爷子斜睨一眼:“你先出去回避一下,我有事和孙儿说。”
张德立露出惊喜的神色:“老爷子这是要支招?那我不多嘴,不多嘴!这就出去!”说着,他就主动退到了院子外面。
我连忙追问道:“爷爷,我真要去张家给张大成治癔症啊?可张德立说得没错,这事我也不会啊!”
老爷子重重的拍了一下我的肩膀,说道:“记住咯,当弟马,最忌讳的就是说‘不会’、‘不能’、‘不行’!凡事,你都要给别人留一线希望,这样别人才会信你、服你!”
我有些不太理解,但是还是明白老爷子在教我。
“你随我来。”
老爷子起身,带着我走进了祠堂,让我给列祖列宗上了三柱香。
“从今以后,你就是王家的第十一代弟马了。原本要开坛作醮,请八方鬼神观礼,礼成之后,还得为你打熬身体……”
老爷子说到这,不胜唏嘘:“现在王家式微,只能一切从简了。你和其它弟马不同,天生灵胎,仙家上你的身,不会对你造成多大影响。你打娘胎里就比其它人少走二十年弯路,但如今却又只剩两年阳寿可活,福兮祸之所倚,祸兮福之所伏,唉……”
老爷子年纪大了,也有些多愁善感起来。
以前我只是觉得爷爷性子闷,现在看来,是他有太多往事,压在心里。
上完香之后,老爷子就把拘魂瓶郑重的交给我,还附带一本名为《阴阳本经》的残卷,让我日后勤加修习,不能忘了老祖宗的传承。
我感受到了沉甸甸的重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