郢城本就临江,早在作为楚国都城的时候,便兴建有码头以停靠船只。自从被秦国拿下焉郢之地之后,这码头并未荒废,相反大秦也意识到江南地区的水运之发达,需要好好利用起来。
所以,郢地便成了水运进出巴蜀之地的重要关口。
而现在,整个郢城码头都被当地秦军管制了起来,一群看起来便地位不低的官员排列在码头上,脸上满是惶恐不安的表情。
终于,一道帆影出现在了水天一线的大江尽头,缓缓的驶来。
咕嘟……
通过千里镜看到那一面代表着大秦王室的黑色旗帜,以及那一面纹有玄鸟的副旗,码头上负责了望的观察手艰难地咽了口唾沫,连忙转头喊道:“君上大船将至,准备迎接!”
嘟……
码头两侧的秦军吹响了手中的号角,悠扬的声音顿时响彻天地。
整个码头上顿时安静了下来。
大船徐徐靠近,停靠在了码头边缘。船上的人将?板搭在了大船和码头之间,一队队全副武装的星宿阁杀手迅速跑了下来,沿着码头两侧负手而立,浑身杀气腾腾的。
然后,在一众官员忐忑不安的心情中,一道身着黑衣的身影出现在了船头。
“臣等恭迎君上大驾!”
伴随着南郡官员的齐声相迎,乔松面沉如水的走下了?板。他一手扶着纯钧,脸色阴沉可怕,仿佛一头随时会发怒的巨龙。
厚重如山的恐怖压力笼罩整个码头,仿佛天上的云层都被震慑,停止了变换。整个码头,一片肃杀。
乔松环视了一圈,寒声道:“南郡郡守何在?”
“臣南郡郡守叶腾参见君上!”
是的,南郡郡守不是别人,正是乔松的老熟人叶腾。灭韩之后,秦王以叶腾功大,故任命其为南郡郡守。盖因南郡乃是灭楚之桥头堡,不仅承担着灭楚所需物资,同时也是对抗楚国的关键之地。
故此,秦王将这个至关重要的位置交给了自己的心腹。
“文信侯病逝,本君奉父王之命前往吊唁。本想着趁此机会,南下看望一番舅父。结果,有人告诉本君,本君的舅父,大秦的昌平君,在大秦的土地上遇害了!?”
乔松满脸震怒的盯着叶腾:“郡守,就没有什么想和本君解释的吗!”
叶腾闻言,拜服于地:“此乃臣失职,愿听候发落!”
“一句失职,便能能抚平本君心中哀伤吗!”
“请君上节哀!”
群臣纷纷道。
乔松怒哼一声:“舅父奉王命抚慰焉郢,却遭楚人毒杀。这让本君如何节哀啊,让焉郢之地的百姓如何节哀,让父王如何节哀!
你们该让他楚人节哀,让他们为自己的卑鄙之举,付出代价!”
让楚人节哀?
什么意思?
有那脑袋转得快的顿时就意识到了,这是要针对楚国啊。
一想到这里,南郡文武皆是摩拳擦掌。
“领路,去昌平君府邸!”
叶腾连忙从地上爬了起来,在前面引路。乔松登上马车之后,让他一块上来。车队缓缓启动,朝着昌平君府邸而去。
而码头上北地君的话也迅速传了开来,让郢城的百姓无不为之振奋。
可他们不知道的是,马车之上,一进马车,乔松便向叶腾行礼致歉。叶腾不敢受,连忙避开。
“此次,委屈先生了。”
“君上愧煞臣矣。”叶腾满脸惭愧,“臣本就受王命监控昌平君,却让其在臣眼皮子底下搅弄风云,此乃臣之失职。若非君上亲至,臣险些酿成大祸,何敢称委屈二字。”
白凤此次为了剿灭昌平君在焉郢的暗手,调动了南郡兵力。因此,此事岂能瞒得过叶腾这位郡守的目光?
所以,之前在码头上的一幕,只不过是陈平提前和叶腾沟通好了,双方演的一出双簧罢了。其目的,就是为了给焉郢之地的百姓以交代,也为了佐证乔松与昨夜的事情没有半点牵连,从而将昌平君被楚人毒杀一事办成铁案。
朝中针对昌平君和楚系的动作自然瞒不了聪明人,所以他们心中自然有所怀疑。可乔松这么一弄,只要是稍微有点儿心眼儿的,都知道该怎么说。
“先生言重了。芈启为人奸诈狡猾,加之有封君爵位傍身,难以洞察其阴谋诡计也属正常。”乔松劝慰了一下,然后询问道:“那个楚人项梁,现下如何了?”
“还关押在郡守府大牢之中,由君上的人亲自看管。”
乔松微微颔首,然后道:“去处理一下,待到芈启下葬,以此人脑袋当做祭品。葬礼之上,本君不希望他乱说。”
叶腾眼中闪过了一道精光,抱拳一礼:“臣明白了。”
……
此时的昌平君府邸哀乐回荡,府中的人全都换上了孝服,府邸周围也聚集着郢城自发前来祭奠的乡老士绅。就在这样的气氛之中,乔松那浩浩荡荡的马车分开人群,开到了昌平君府邸大门之前。
随着马车的门缓缓打开,乔松踉跄着从车上下来了,他的眼睛红肿,脸上满是憔悴的神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