岸容待腊将舒柳,山意冲寒欲放梅。
天时人事日相催,冬至阳生春又来。
临近冬至,南越城迎来了符宝十一年的第一场雪。
一座不起眼的小院里……
那位南越城的新晋权贵赵爵爷,已经许久未曾露面。
“莫老哥说的什么胡话,你会好起来的。夏儿才刚刚长大,没来得及孝顺你呢。你再撑着些。”
“可不要让他子欲养而亲不待啊……”
莫观已经完全站不起身来,就连吃喝拉撒都要由匡月澜服侍。
赵青听闻莫观病重之后赶紧携着家小住了过来。让赵扶念代替自己兄长端茶倒水,床前尽孝……
“是啊,莫伯伯。兄长他已经在路上了,您撑着些。”
赵扶念递来陈卿灵熬好的药汤。
少女看到莫观形容枯槁的样子一阵触目惊心,前几个月还活蹦乱跳的人儿。
怎么一下就变成了这样……
还恰逢兄长在京城上任,若是再不赶回来。
她真怕姬夏连莫观的最后一面都见不到……
“辛苦你们这些年轻人了,还要花心思来照顾我一个糟老头子。”
莫观看向赵扶念咧嘴一笑,但是已经瘦得皮包骨的模样笑起来格外渗人……
少女刚想答话。
作为父亲的赵青赶忙抢先说道:“莫老哥这是什么话?念儿是夏儿的妹妹。如今夏儿不在,自然是由她来代兄尽孝。此乃伦理纲常,天经地义。”
“是啊,莫伯伯,您说这话不是折煞念儿吗?您快先歇着。”
少女擦了擦头上的汗珠。
其实这几日她也没有照顾什么,换衣擦身这些都是由那位漂亮伯母去做。
只不过父亲嘱咐她守夜等着随时使唤,让她这小身板有些吃不消罢了。
“贤弟,夏儿有你照看着,我就放心了。”
待得赵扶念端走碗筷以后,莫观攥住赵青右手。
把姬夏交到赵青手上,莫观是十分放心的。
这位赵贤弟的人品当真是让他挑不出一点毛病来。
怪不得姬夏的生父临死前会把他托付于这位义兄之手……
“莫老哥,有俞神医在,你一定会好起来的。不要再说这些个丧气话……”
面对莫观遗言一般的语气,赵青听得心底有些难受。
不知道那少年回来见到莫观这副模样,会不会心疼得眼泪都流下来。
他其实知道,自己这个爹,只不过是名义上的。
眼前这个将行就木的老者,才是在姬夏身上履行了父亲之责的人……
“神医?就那赤脚郎中?你别信他,我和夏儿就没被他治好过……”
“你不信你叫他进来,我给他个机会。他能把我治好我还就不死了!”
“咳咳……”
说到这句话的时候,莫观忽然对着窗外大喊了一句。但是身体的不适应又让他微微咳嗽起来。
可是窗外十分安静,令他期待的叫骂声并没有响起。
俞世南只是在继续教着陈卿灵药理知识……
莫观有些失望。
见到老人还有心情玩笑,赵青哑然。
就在赵青有些哭笑不得之时,院内突然变得安静。
“吁——!”
一道勒马停车的声音从门口传来。
“夏郎,咱们到家了。”
车内,女子轻轻抚摸着沉睡在她腿上的俊美少年,将他轻轻唤醒……
“兄长……”
“夏儿……”
那少年推开院门之时,一道道目光都在朝他身上注视。
他来到莫观房前,似乎有些踌躇……
但是还没等他伸手。
那小门便‘吱呀’一声从里面推开了。
迎面走来一个中年男子,是赵青。
“回来了?”
赵青拍了拍姬夏肩膀,“进去吧,莫老哥有话要说。”
“嗯……”
那少年似乎有些淡然,一点也看不出悲伤情绪。
不知道是大悲过度,还是这些年来的颠沛流离养成了他这副冷淡性子。
毕竟年幼便流落异乡,生身父母又死于面前。
世上能够再打击到他的事情,估计也不多了。
他也是个命苦之人……
赵青替二人关上房门。
屋内只剩一老一少。
面前的场景与初次相见之时何其相似也。
只不过如今换了位置。
站着的人变成了那小少年……
“好玩吗?”
“你就是见不得我过一天好日子?”
姬夏坐到莫观床前,他抓住那只嶙峋枯手。
“对不起。”莫观笑了笑,用尽全部的力气想要紧紧抓牢姬夏。
这些年来,他束缚了少年太多。他想要拉下面子好好道个歉。
可是他已经气血腐败,怎么也无法将力量传到指节。
“算了,没关系。”
幸好,那少年似乎是读懂了他的想法,反手将他紧紧抓住。
随后姬夏再次注视道:“还有什么话要说吗?”
“有的,咳……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