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京——
奋军将军府——
“你这贱婢,怎敢上这正堂之桌?给本宫滚下去。”高幽看着眼前坐在桌前与玉怜生对饮的柳依依,当即厉声怒斥。
年夜宴让如此贱婢上桌,简直是对玉家列祖列宗的侮辱。
“母亲,今日不是陪着外祖母饮宴吗?怎么回来得如此之快。”
玉怜生站起身来,微微招手让柳依依退下,然后亲自为高幽拉开椅子。
“我若是不回来,你玉怜生是不是要让这贱婢坐在这正堂饮宴?一点规矩都没有。”
高幽看到玉怜生主动给自己拉开座位,终于是把在椒房殿受到的委屈和怒火压下些许。但她还是习惯性否定着玉怜生。
“是儿子的错,母亲息怒。”玉怜生并没有像以前一般与高幽顶嘴,而是十分大方的揽下罪责。
“说,你是不是有什么事要求我,是不是那个妓子的事情?娘跟你说,门都没有。”
高幽眯了眯眼,她被自家儿子这番反常景象弄得分外不适,以为玉怜生是要跟她商量让柳依依作妾一事。
“母亲多想了。”
玉怜生不禁哑然,果然是如同他爹所说的一样。
他这个公主娘亲,就像是只到处咬人的大虫,以为谁对她稍微好点,都是为了从她这里获得好处。
昨夜来到京城,玉昭便让玉怜生去拜见高幽。但是玉怜生打死也不去。
因为他觉得这个女人,完全是抛弃了他们父子。甚至劝说玉昭纳妾。
但是玉昭只用一句话就把他问住了。
玉昭说:“你娘啊,其实是咱们家最苦的人,他和爹一样爱你。但是爹是白脸,她是红脸。你莫要因为爹娘和离之事而去迁怒她。”
“况且……她的依靠只有你了,不是吗?”
玉怜生还想反驳什么。
但是玉昭又说:“不妨站在你娘的视角看看?”
高大男子说完便转身离开,他说要进宫见一个很重要的人,只留下玉怜生独自思考……
玉怜生夹起一块芋头放到高幽碗里,高幽却是愣愣怔住。
“娘亲,您怎么不吃啊?”
“我儿?你当真是我儿?”这位湖阳长公主泪眼婆娑,抱住玉怜生不停落泪。
“当然是儿子,娘亲何出此言?以前是儿子不懂事,如今方知娘亲苦楚。”
玉怜生昨晚一夜没睡,他将自己代入高幽,只是片刻,所有的憎恨全都烟消云散。
她母亲出身皇家,自然是看不上柳依依,她一直不死心的想要让自己娶高沁。也不过是要给自己将来找个护身符。
爹也说了,他们两个的事情,不关自己什么事。玉怜生此时突然反应过来,这个被父亲和弟弟放弃,又失去丈夫的女人,好像只有他一个依靠了。
高幽闻言放开青年,抹了抹眼角。
“是谁教你说这些话跟娘亲服软的?是刚刚那个女子?”
这回她没有用上妓子二字。
“不是,是爹说的。他说娘亲只有怜生了,谁都可以讨厌你,但我不行。”
高大青年又将高幽扶起坐下,然后看着她的眼睛问道:“娘亲是否还喜欢着那个翰林院的贺兰大人?”
高幽闻言抽了抽鼻子,看着玉怜生说道:“早已经是过去的旧事,我儿提这个干嘛?”
“既然如此,那后天娘亲跟我和爹一起回金陵可好?”玉怜生再次柔声询问。
“这是我和你爹的事情,你就不要管了。”高幽摇了摇头,儿子今天能如此懂事,她已经分外开心。
但是她和玉昭的事情,已经纠缠交错太多年,不是几句话就能解开的。
玉怜生也不再劝慰,只是又往高幽碗里不停夹菜。让这位年近四十的美妇人时不时便落下泪来……
……
麟州——
天圣教——
那位圣教教主匡业祯,正独自一人享用着眼前简单的三菜一汤,仿佛在他这里根本没有过年这个概念。
倏然——
一道身影从黑暗中走出。
“匡大教主,堂堂天圣教教主,过年就吃这玩意?”
是那位酆都首领顾尘参的声音。
“口腹之欲而已,早就杜绝,阿鼻王来我麟州,有何要事?”匡业祯放下碗筷,伸手摄过一张椅子放到顾尘参面前。“莫非是想明白了?”
“想明白了。”
顾尘参微微一笑,然后再次询问道:“不知匡教主可还有干净碗筷?我这一路上都没吃过什么东西,腹中五脏早已空空。”
“自然可以,匡某不仅要给顾首领一双碗筷,还要请顾首领尝尝咱们晋都皇宫当年的国宴菜肴。”
“来人啊,摆宴!”
随着匡业祯话音落下,一众下人鱼贯而入,他们各自手中全都捧着卖相极美的晋地佳肴。不过片刻便摆满大堂。
很巧,足足也是三百六十五道。
匡业祯对着顾尘参微笑,但是眼角的皱纹让他笑起来有些丑陋:“顾首领,尝尝看合不合口味?”
“这菜顾某怕是不敢吃啊,放在当初,这不得被砍头?”
顾尘参微微惊讶,这老头仿佛知道他这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