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时间推移,福建各州府的流言也是愈演愈烈,几乎每天都有来自各州府或问询,或求援的书信。
尤其延平和漳州二府,几乎是一日一封加急。吕犹龙本想继续按兵不动,观察反贼动向的心思直接落空。
一个漳州府也就罢了,这要是延平府也跟着被反贼所陷,那可就不止是丟失两府的问题了。
要知道,泉州府如今乃是官兵大军与反贼会战之地,兴化府更是连通首府和泉州的通路。
这要是延平后方起火,那对于福州首府而言,可就真成四面包围,立时就会糜烂全省。
届时,别说他这个巡抚能不能干下去,光是能否活着离开福建都是个问题。
想到这一层,吕犹龙终是按捺不住,烽烟四起的局势让其无论如何都必须要出兵了。
至少也要打上一打,就算打输了,在皇上那里也好歹能有个交代。
康熙六十年,十月二十五。
汇聚惠安县的五万福建清军主力,在巡抚吕犹龙的号令下,全军拔营向西而去。
由于吕犹龙急于求战,加上四镇总兵立功心切,故而大军行军速度非常快。
十月二十八,上午。
五万清军抵达泉州府地界,数万兵马聚集起来形成的巨大动静,很快便被驻于泉州府城下的明军察觉。
“列阵!”
随着朱怡炅一声令下,大营里的上万明军迅速动了起来。
无数身披火红的明军士兵按照各自上级军官的命令,列阵结成一个個小方阵,小方阵又组成了四个大的集团军,朝着前方缓缓推进,很传统的战术军阵。
时间接近正午时分,明清双方的军队虽然距离还比较远,但也就数里的距离,基本一眼望去,就能看个大概。
大战一触即发。
双方部队虽然都求战心切,却都有意避开了泉州府城,将战场选在了泉州府城东北部的一块河谷地区。
因为这里远离晋江,明军若是战败,将无法通过晋江快速撤退,同理,清军败退,也只能从这狭窄的河谷平原撤离。
眼看时间渐渐到了午后时分,看着清军已然靠近了己方红衣大炮的有效射程范围,骑在一匹白马上的朱怡炅当即抽刀下达了命令:“开炮!”
传令兵听令,立马用不算娴熟的旗语向下传达了开火的命令,命令抵达火炮阵地,位居阵中的炮手旋即开始动作麻利的装填火药与弹丸。
又是熟练的校对了一下方向和距离,随着炮手点燃引信。
“嘭嘭嘭~”
明军的运气十分不错,足足二十发炮响,一发不少,震耳欲聋。饶是炮手和周围明军士兵早有准备,也还是被炮声震的双耳发聩。
就连明军前锋脚下的大地,亦被红衣大炮开炮后的后座力给冲击的不断震动,好似地震了一般。
不过,这威力也是显而易见的,原本缓慢行军的清军前锋,一个不落的将明军打过来的弹子全部接了下来。
一个不配拥有姓名的倒霉清兵,当场就被飞来的巨大弹子给撞碎了脑袋,弹子撞死了这名清兵以后。动能丝毫不减。又于地面砸出一个凹坑,随即再次弹射而起,以一种极快的速度不断旋转着朝前方滚去。
一个又一个的清兵在惊恐之下,不是被撞穿了胸膛,就是被撞碎了尸体。足足砸死砸重伤十数人,这枚杀人无数的弹子才堪堪失去动能,永远停在了最后一位倒霉清兵的胸膛凹陷处。
而这个清兵的表情,则是惊恐中又带着些茫然,似乎没预料到自己会这么死去。
一轮炮击,二十发炮响,足足二十枚弹子,每颗都带走了十余个,甚至二十余清兵的性命,加起来就是起码三百多个清兵被这一轮炮击给送进了地府。
本来,以红衣大炮的准头,一轮炮击理论上杀伤不了如此多的清兵。
可谁让吕犹龙这位巡抚大人自作聪明呢。
非要让新募集的乡勇清军顶在前面,目的就是为了减少后面四镇精兵的损失。反正这些乡勇又不值钱,死了再从泉州当地募集就是了,还能顺便中饱私囊捞一笔。
而这些乡勇,虽然都是吕犹龙花了“大手笔”从兴化府征召的,可实际上,也就那么回事。
再加上四镇总兵虽然名义上被吕犹龙的雷霆手段,加上圣旨大义名分所震慑,甘于服从其军令。不过,阳奉阴违嘛,懂的都懂。
而且,连巡抚大人都能中饱私囊捞一笔,那凭什么他们这些下级的总兵就不行?
如此层层盘剥之下,乡勇本就是吕犹龙利用圣旨权力临时所募之兵,军饷待遇低于寻常绿营。又加之从军时日尚短,各镇总兵都在忙着如何上下紧吃,谁会去理会新兵的操练。
种种条件一叠加,顶在前锋的乡勇兵,全都是吃饭吃不饱,又疏于训练,甚至基本的战场常识,列阵什么的都不懂。
这些面对大炮都还紧紧贴在一起,没有上面大人们的命令就不会冲锋的乡勇兵们,仅仅只是挨了明军一轮炮击,便瞬间损失甚重。
看似只死了几百号人,却已然接近半成的伤亡率了。
古代经受过训练的正规军,都只能接受一成的伤亡率,这些毫无训练的乡勇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