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权受伤,孙策便派幼煣将乔玮接来照顾孙权。
孙权巡查完士兵伤亡情况后就待在营帐里等着乔玮,一边擦拭着自己的弓箭,一边让张戈去军营外头等消息。
“公子,夫人到门口了。”张戈掀开帐子,兴冲冲地进来同孙权禀报,一个年仅十岁的孩子腿脚也快,自从张戈被周泰要了来,就一直跟在孙权的身边。
孙权也不指望一个半大的孩子能做什么,更不会带着他上战场,就留在身边当个传话跑腿的小兵。
孙权立刻便躺在榻上,张戈小心地将被子掖好,一瞧见乔玮一行人往帐子这边移动而来,便轻咳一声。
帐子里立刻传出状若虚弱的小声哀嚎,“疼。”
乔玮一掀开帐子进来,瞧见的便是孙权弱柳扶风、身体虚弱躺在榻上,起都起不来的样子,心下不由得惊慌起来,连呼吸都重了几分,“不是说只是伤了手臂吗?怎么瞧着这般严重?”
幼煣来接她的时候,只说手臂上受了点伤,军中的医官看过了,也上了药,无甚大碍的。
报信的幼煣自己也不知所以,他出发去接夫人的时候,军医的确就是这么说的。
乔玮心里闪过不好的猜测,难道是破伤风?
这古代战场上的利器可不干净,尤其是生锈的铁器一旦划伤皮肤,那感染几乎就是百分百的事情。医官往往也没有什么消毒的概念和意识,又没有什么破伤风的针可以打,一旦伤口感染,那可是能致命的。
乔玮顾不上什么礼仪了,直接上手去掀孙权的衣服,想亲自查看他的伤口。
但手臂上的伤口已经结痂,用的伤药也是最好的,缠绕的纱布也是一日一换,尽可能保证伤口能快速愈合。
孙权一把握住乔玮的手,眼神明亮,哪有一点方才虚弱得快要死掉了的模样。
意识到他方才根本就是装病,乔玮气得捶了他一拳,“故意吓人,好玩吗?”
乔玮这一拳的力道可不轻,她也是有些气狠了,拿这种生死大事来开玩笑,要知道人吓人是真的能吓死人的。
方才短短数秒,她真的都把后半生守寡的计划调整都在脑子里过了个遍。
孙权把她挣扎的手抓住放在胸前,小声哄道,“不好玩,一点儿也不好玩,下次不吓唬你了。不过是真的疼,你给我吹吹?”
幼煣十分有眼色地带着张戈、幼烨和小夜出了帐子在门口守着。
孙权一把将乔玮拉到榻上,咬着她的耳垂问道,“想我了没?”
乔玮没好气地瞪他,“没有。”
没有?孙权没得到满意的回答,报复性地轻咬她的朱唇,“想没想?”
乔玮吃痛,越发嘴硬,“没想,没想,没想。”
孙权作势还要再问,乔玮推住他的下巴,“才受伤,也不怕伤口裂了。别闹了,我得先去和吴侯问安。”
“问安,问什么安?”孙权心里不是不满,一听乔玮要去见孙策,腹中的酸水都快溢出来了。
乔玮觉得他语气有点儿怪怪的,“既来了,自然该前往问安,如此才不算失礼。”
“你来了,自然会有人禀报过去。阿兄事务繁多,也不见得得空见你。”孙权小声道,“你别去了,好容易来了,也不晓得陪陪你夫君吗?”
“我不过去问个安,一盏茶的时间也就回来了。你若是不放心我一人,刚好陪我一起就是了。”
“不想去。”孙权拉高了被子,一把蒙住头,声音闷闷的。
乔玮盯着孙权,“你这是怎么了?奇奇怪怪的。莫不是同吴侯闹脾气了?”
“没有。”孙权实在不愿意告诉乔玮,他比起生孙策的气,更多的是生自己的气。
有时候他忍不住想,若乔玮是同时遇到他和兄长,那她还会坚定地选自己吗?会不会就选了更加耀眼的孙策了。
乔玮并不知道此时的孙权在想什么,小声抚慰道,“兄弟之间,哪里有什么说不开的深仇大恨呢!我自幼和小乔于闺阁之中也常有拌嘴,生气的时候也不愿搭理对方,但不过一两日,也就好了。
吴侯身为主公,有时顾全大局之下,难免会忽略你,但你们是血缘至亲,若你都尚不能信任扶持他,他身边还有多少人可真正值得相信呢!”
孙权还是不说话。
乔玮想了想,俯身在他耳边道,“若你真的有所不满,那你告诉我你气他什么,我一会儿去问安的时候,帮你一起骂他。”
“你倒是胆子大,敢骂阿兄。”孙权掀开被子,盯着乔玮眼神哀怨。
他们江东军里,除了张昭敢仗着年纪大指责兄长偏心以外,还没有谁真的敢骂他过呢!
“那我不是想替你出出气嘛!”乔玮笑嘻嘻地看着孙权,嗓音轻缓道。
这倒是还像句人话。
乔玮在孙权的脸颊上轻轻落下一吻,娇声道,“那你起来,陪我一起去问安吧。我一个人去见吴侯,也有点儿怵怵的,你在我就没那么怕了。”
孙权一把环过乔玮的腰,“若是怕兄长,又何苦非要去,没得给自己找不痛快。”
要是能不去,乔玮也不想去,到了孙策面前还要行礼下拜的,总觉得自己的人格强行矮人一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