楼少微道:“何事?”
林墨白道:“昨日弟子巡逻多愁山时,见一人鬼鬼祟祟面有异色,当场擒拿下来,严刑拷问之下,竟得知此人是一名奸细。”
在林墨白的示意下,两名侍卫押着一名蓝衣少年上前,用力往少年腿弯一踹,少年扑通跪在地上。
看清少年面容,郑雪吟心头一凛,下意识转头看人群中的段非离。
林墨白捉拿的不是别人,是由段非离引荐,花了五万灵石走后门进桑园的石家小少爷。
那可是她的财神爷!
“此人声称自己能进桑园,是大师姐首肯的,极刑之下还口口声声警告,得罪他等同于得罪大师姐。事关大师姐名誉,弟子不敢随意处置,特意来请示师父。”
“无凭无据,血口喷人!极乐宗由师父做主,我如何能做得了这样大的靠山!”郑雪吟叉腰站了出来,柳眉倒竖,“小师弟,你我好歹师出同门,纵使有些龃龉,何至于出此下策,随便捉了个凡人,就往我身上泼脏水。”
“大师姐所言极是,正是出于这样的考量,我不敢儿戏。”林墨白右手一翻,变幻出画下血押的供词,交给绮罗夫人,“这是他的供词。”
绮罗夫人捧着供词,呈给楼少微过目。
楼少微随意扫了两眼,眉间褶痕起伏,笑容隐没在唇角。
不好,这林墨白是在故设陷阱,陷害于她。
“屈打成招罢了。”郑雪吟脸不红心不跳,喉中发出一声不屑的冷笑,“小师弟的手段有目共睹,别说这个凡人了,放眼整个极乐宗,又有几人能扛得住小师弟的酷刑。”
“普通的供词大师姐可以不认,这供词是我用了搜魂术后他亲口所叙,绝无作假的可能。”
郑雪吟狡辩的话噎在喉咙里。
用了搜魂术?怪不得这石家小少爷双目发直,嘴唇微张,一副痴痴呆呆的模样。
搜魂术是一种强行探入他人识海,读取记忆的法术,被施用此术者,大都会落个痴傻的后遗症。
郑雪吟怒由心生:“他只是个凡人,你怎么能对他使用这种残酷的法术。”
“对待敌人,没必要心慈手软。”林墨白好整以暇,幽幽回道,“此人还供出了个同谋,这同谋与大师姐关系匪浅,大师姐与其在这里为他忿忿不平,不如想想待会儿怎么将自己摘得一干二净。”
郑雪吟心头腾起不好的预感。
“禀师父,此人并不是什么石家的小少爷,他的真实身份是千色楼的眼线,而他的同谋正是指使他潜入极乐宗的主谋,千色楼的楼主——”林墨白故意停顿了一下,目光如剑,直直朝郑雪吟逼视而来,“段非离。”
看到郑雪吟惊诧的反应,林墨白满意极了。
“此人确实与大师姐干系不大,大师姐可轻易撇清,但段非离是大师姐收入帐中的娈宠,事已至此,大师姐还有什么话说?”
随着林墨白话音刚落,段非离双肩似负千钧力道,五脏六腑尽被挤压,喷出一口血沫来。
人群仓皇朝两边退散,露出单膝跪倒在地的段非离。
段非离面色雪白,右手撑着地面,勉力使自己不趴伏下去。
凄艳血色将他胸前衣襟染得一片斑驳,他抬起双目,隔着万顷日光,遥遥与郑雪吟对视着,血迹未干的双唇翕动着,约莫是想说些什么。
郑雪吟提起裙摆,毫不犹豫地朝他走去,半蹲在他身侧,俯耳贴过去:“非离,你想说什么。”
下一秒,青筋暴起的手钳住郑雪吟,掌中峨嵋刺抵住郑雪吟的咽喉。
那是段非离的武器,段非离体质弱,根基差,寻常武器他用起来力道不够,峨嵋刺还是郑雪吟专门着人为他打造的。
“都别过来,妄动的话,休怪我对她不客气。”少年嘶哑凌厉的声线抵着郑雪吟的耳畔响起。
那原本淡然坐着看戏的楼少微霍然而立,满目的厉光比头顶的旭日更为酷烈。
“非离?”郑雪吟颤声唤他的名字。
“林墨白说的没错,我的确是千色楼的楼主,阿玉也不是什么石家小少爷,他是我的心腹,是我借雪君的手安排他进极乐宗的。”段非离将峨嵋刺往前抵了抵。
郑雪吟脖间一凉,尖锐的刺痛过后,随之而来的是一阵湿热的触感。
凡人界有秦楼楚馆,供达官贵人寻欢作乐,修仙界也有自己的秦楼楚馆,风月居便是修仙界的秦楼楚馆,当初原主就是在风月居一掷千金,将段非离买回来的。
而千色楼,是个与风月居八竿子打不着的地方。
它是近几年冒出来的,背后的主人身份神秘,从不在人前显露真面目,也不掺和正魔两道的斗争。
没有人知道千色楼的楼主是谁,只知他是个非常厉害的生意人,他一手创立的千色楼游走在各大门派之间,专门接受指派,再将这些任务派发给合适的赏金猎人,交易完成,从中抽取一定比例的收成。
在千色楼出现之前,各大门派或者个人也常常发布指派,没有第三方的约束,买卖双方出现矛盾是司空见惯的事。
大门派还好说,根基和势力摆在那里,没什么人敢偷奸耍滑,指派通常能顺利完成;个人势单力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