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家大宅,灯火通明。
许久未见,慕士诚的双鬓斑白,老了许多,但一双眼睛精神矍铄。
他满脸慈爱地笑:“今天是家宴,我就不喊尊称了。”
沈南意笑着摆手:“您想叫什么都成,我啊,只管吃。”
苏婉云眉眼含笑,夹了好大一块红烧肉放到她的碗里:
“小意,这个是陈皮话梅红烧肉,你的最爱,快吃。”
“谢谢阿姨!”
苏婉云薄施脂粉,气色好了许多,她瞪了瞪眼睛:“叫什么阿姨,叫妈妈。”
慕北在一旁附和:“就是,嫂子,你是不是嫌咱妈没给改口费啊?”
“胡说。”沈南意眉弯如月,笑着对苏婉云甜甜地喊了一声:“谢谢妈。”
她又端起桌上的酒杯,对着慕士诚:“这杯我敬爸爸。”
慕士诚激动地手都开始颤抖,洒落了几滴酒:“哎哎,好好好,爸干了。”
苏婉云则幸福地抹了抹眼泪。
佣人适时地端了个木盘子,上面放着两个厚厚的红包。
苏婉云郑重地递给了沈南意:
“小意,这是妈的,这是你爸的。有你这一声爸妈,我们就知足了。你永远都是我们的女儿!”
她又生怕周影有芥蒂,对着周影说道:
“影儿的大红包,妈妈也准备好啦。就等着喝儿媳妇茶的时候给你。”
周影羞红了脸:“阿姨,我又不急。”
慕北不乐意了,补了一句:“那可不行,你不急我急啊。爸妈也急,都等着抱孙子呢。”
众人大笑,苏婉云更是笑出了眼泪。
沈南意站起来,亲热地搂着她,为她擦泪:
“真好,我又有爸爸妈妈,还有弟弟弟妹,太幸福了,谢谢妈。”
周影捂着唇暗笑:“南意,你可占了我的便宜,我比你岁数大呢。”
沈南意傲娇地笑:“我不管,哈哈,你得跟着慕北喊我嫂子。”
慕士诚看着餐桌前的慕北和周影,又看了看沈南意身旁空着的位置,颇有感慨。
“小洲若是在,该多圆满啊。”
沈南意眸色深深,望着空位淡笑:
“爸,人生哪能都圆满。只要他活在这天地间,我就心满意足了。”
慕士诚与苏婉云对视了一眼,心疼道:
“孩子,你如今的心境,竟比我这个老头子都要苍老了。”
沈南意笑了笑,为他夹了块鱼:
“您别为我担心。我如今想通了。与其这天道争是非公论,倒不如用心活在当下,吃饱每一顿饭。”
慕士诚端起酒杯啜了一大口:“通透!爸不如你啊。小意,你空了多回家来,和爸爸妈妈多聊聊。这每次和你聊过,总觉得我对人生的感悟,又进了一层。”
苏婉云笑说:“你看你爸,没喝几口就想拜师了。”
一句话,把大家都给逗乐了,众人大笑。
*
饭后,因为喝了酒的缘故,苏婉云不放心她一个人回去,执意将她留在别墅过夜。
沈南意不忍拂了她的好意,便答应下来。
苏婉云贴心地将她安置在从前慕栖洲的房间。
“小洲从国外回来后,就搬出去自己住,但他的房间我一直吩咐佣人日日打扫,里面的摆设也和从前一模一样。”
沈南意见她又忍不住要落泪,立刻安抚她:
“妈,没事,您去休息吧,我自己可以的。”
苏婉云触景生情,生怕自己哭出声,立刻捂唇离开。
沈南意走进房间,轻轻抚摸着墙上的照片,相框干净得连一丝灰尘都没有。
这面照片墙上挂满了慕栖洲从小到大的照片还有大大小小的奖章。
沈南意轻轻抚摸照片上笑意盎然的脸,低语:
“阿洲,我现在还是会经常梦见你,但已经不会哭了。”
酒意上头,她的头微微有些痛。
她换上了佣人准备的睡袍,瘫在柔软的大床上。
天花板的吊灯散发着温暖的光晕,她看着更觉得脑袋有些迷糊。
“English,今天请个假,不去九幽拍门吵你了。”
“阿洲,你好笨,回家的路都找不到,我会笑话你的。”
“你们两个啊,啧啧,都比不上我,我是最棒的。不服气?那就来找我,当面比比……”
酒精麻痹了她的神经,让她变得前所未有地松弛。
她听着窗外的落雪,静静地看着天花板的灯,发着呆。
看着看着,那黄色的光晕慢慢地变成了慕栖洲的脸,含情脉脉地看着她。
“你来了?”沈南意笑着看着他,却不敢伸手触摸:“原来喝醉了,也能看到你。”
“阿洲,我好难过,English死了,我再也没有师父了。”
沈南意的眼泪顺着眼角滑落,滴在了绵软的床单上,泪水模糊了她的视线。
慕栖洲的脸渐渐地靠近,亲吻着她眼窝中的泪滴。
鼻息间的热气如此真切,沈南意蓦地清醒了过来。
可再一次睁开眼,眼前只有那盏吊灯,散着黄色的光。
沈南意心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