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夕的心一下就颤抖了起来,要不是那个小姑娘已经送完民宿老板娘回来了,她怎么也得打开手机细细查看漂流瓶的回复。看着朝她走来的女孩子,林夕把手机揣回兜里。
“我叫吴玉霞,你叫什么呀?”吴玉霞本来就是热情开朗的性子,知道林夕跟杭行月认识以后,吴玉霞就更热情了,常年的部队生涯使得她的肤质呈古铜色,还有些风吹日晒带来的粗糙感。但她的眼睛很亮,看着她的眼睛跟行走间的样子,就让人知道这个人一定是充满活力的。
这跟林夕是两种完全不一样的人。要是没有这个聊天群的出现,林夕一直都觉得她的生活是一潭死水,像是被她的朝气所感染,林夕笑得愈发灿烂了。
“我叫林夕。”林夕跟着她进了堂屋,整个镇上的房子都差不多,她家是装修过的,黄色的地砖,欧式的组合布艺沙发,白色的茶几,三人位沙发的对面是个大尺寸的电视机,此刻黑着屏幕。这个装修跟家具显然是不搭配的,但是十年前,这样的装修风靡全国,不仅是在滇省,在别的省份,林夕也总是能看到这样的装修。
“林夕,你先坐你先坐,我给你倒点喝的。”吴玉霞很自来熟,跟林夕说了这句话以后,她就朝左边的房间去,没一会儿,她就端着两个杯子出来。
杯子放在林夕面前的茶几上,一股若有若无的甜酒香味传了出来。乳白色的液体盛在透明的玻璃杯里,没有丝毫杂质:“这是去年我阿妈酿的酒,现在不是天气热了吗?我就调了位置放在冰箱里,现在喝正好,你也喝点。”
滇省人爱喝酒,尤其爱做甜酒喝,这甜酒有糯米甜酒也有玉米甜酒,这一杯就是糯米的。
吴玉霞招呼着林夕喝,她自己仰头就喝了一口,喝完露出了个浑身舒爽的表情来,林夕也喝了一口。
米酒大概是在冰箱冰镇了很久了,入口冰凉,甜与酒香随后奔涌而来,一口凉米酒入肚,整个人的精神状态都好了很多。
“好喝。”
“是吧,我在部队最想的就是这一口了,但是部队管得严格,想喝困难得很。”好像是一杯不过瘾,吴玉霞又跑到房间里取出一个凉水壶来,凉水壶的底下还漂着一粒粒白色的糯米,凉水壶外边还有水珠一点点地往下滑落。
给林夕又满上了以后,吴玉霞才问林夕跟杭行月是怎么认识的,杭行月已经死了十年了,那时候的林夕也就十几岁而已。
“当年她去过我们那边拍摄,在我家那边吃过一顿饭。今天来这边自驾旅游,想起她家在这里,就来看看,来了问了民宿的老板娘,才知道她已经没了。”杭行月没有穿越之前是做平面模特的,经常需要到处拍摄,吴玉霞点点头,表示理解,她觉得林夕也跟她说的那样,是一时兴起,就像是她有时候出去玩,到了某个地方,忽然想起自己以前认识的人就在这附近一样。
“我月姐走了十多年了,走吧,我带你去看看她。”吴玉霞喝了米酒,林夕也把她后面倒的那一杯酒给喝了,剩下的吴玉霞
又放回了之前的房间里,再出来的时候,她的手里多了两个草帽。
“走吧走吧。太阳大得很,戴上草帽。”
“你们这边确实是比我们那边要热一些。”林夕说着,把草帽戴在头顶上。
两人沿着寻昌江往上走,越走越偏僻,最后,她们上了一座江边的山坡。
白色的油茶花开了一路,有时候走着走着,吴玉霞就会摘两个茶宝给林夕吃,茶宝很甜,林夕记得她小的时候也吃过这个。
到半山腰的时候,吴玉霞还跟林夕聊天,越往上走,吴玉霞的话越少,除了提醒林夕路上有荆棘有坑之类的话,她就不开口了。
在一片桐花中,她们到了寻山上的墓地。吴玉霞熟门熟路地从路边找出一把锄头一把镰刀来。
这里墓地不多,其中两个墓很大,应该是很久没有人来扫墓了,墓周围有很多草。
吴玉霞一边割草一边跟林夕说:“当年那场洪水太大了,好多人都被冲到了下游,多数人被找回来的时候都已经面目全非,完全分不清楚谁是谁了。”
“所以大家就把他们葬到了一起。”吴玉霞挂在脸上的笑容落了下来:“平时谁来扫寻山上的墓都会把左右的墓都扫一遍。”
那年的洪水是寻昌江百年来最大的一场洪水,寻昌江周围的人都遭了殃。对于洪州的大部分人来讲,至今提起那场洪水都觉得心痛。
林夕听吴玉霞说那年的事情。
“那是我才八岁,我们家跟小月姐家离得最近,小月姐家开小卖部的嘛,有时候我馋了,她就会给我点零食吃。我们两个特别喜欢吃一种辣条,有时候一天能吃一包多,我嬢嬢看见了,就总要骂人。”
“在洪水来的时候,我爬上了一棵大树,在树上待了很久,就在我以为我要没了的时候,小月姐来了。她把我送上了她划过来的小船,我被救走了,就在岸上的人要救她的时候,洪水忽然上涨,把她冲走了。”
“洪水在第一天就退下去了。”吴玉霞说到这里,默默流泪。林夕没有说话,直播那头的杭行月也没有说话,她静静地听吴玉霞讲她死去以后的事情。
“后来我重新回了